聩,大唐国运泰半折于他手。而此刻贵妃主子竟敢将皇上比做晚年昏聩的唐玄宗,实在是太大胆了,简直堪称大不敬! 不过跪地归跪地,宫人们心中却是没多担忧的。她们早就习惯了贵妃主子的语出惊人,但天家规矩如此,她们只是难免下意识心惊一番。 再悄然觑了一眼不动如山的玉棠和玉琼,宫人们更是放下心来。 她们知道,以皇上待贵妃主子的纵容,这句话对于旁人来说是大不敬地犯上之言,但若说话的是贵妃主子便也不算什么了,皇上不会发怒的。 跪地只是因为这话贵妃主子说得,她们作为宫人却听不得更说不得罢了。 果然,皇帝的神色变也未变,甚至仍是温柔含笑地看着宁欢,他纵容道:“是,宝儿不是杨贵妃,我也不是唐玄宗。况且,我也舍不得让宝儿做杨贵妃啊……” 听着这纵容宠溺的话,宁欢到底忍不住翘了翘唇角,但她故作凶恶道:“你就是你,怎么会是唐玄宗。” 唐玄宗的下场和后人的评价可都不怎么好,宁欢怎会愿意他成为唐玄宗。 皇帝心下柔软而满足,他温柔笑起来:“嗯,宝儿说得对。” 宁欢娇娇地翘起唇角。 看着铜镜中神色慵懒的自己,宁欢又状似随意地问道:“我真的有杨贵妃那么美吗?” 那可是四大美人之一,泱泱中华五千年可就选了这么四个美人出来。 面上一脸不在意,眼神却悄然瞟着皇帝,这般娇俏可爱的模样实在让皇帝喜爱得不得了。 他忍不住笑起来。 在宁欢恼怒之前,皇帝先扶住宁欢的肩,透过光洁的铜镜看着她,皇帝温柔而认真地道:“我的令贵妃国色无双,远胜玄宗的杨贵妃。” 虽然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宁欢还是高兴地笑起来,也不吝于以同样的话夸赞皇帝道:“我的皇上也远胜玄宗皇帝万千。” 皇帝果然愉悦而满足地笑起来,神色温柔极了。 …… 皇帝沐浴比宁欢快许多,等他出来时,宫人们还在替宁欢擦拭着长发。 皇帝温声道:“不是让你先用膳吗?” 宁欢不以为意:“又等不了多久,再说,一个人用膳有什么意思。” 皇帝温柔笑起来:“好。”他亲自接过宫人手中的巾帕替宁欢擦着头发。 他身上还泛着些水汽,干净的味道瞬间包围了宁欢。 宁欢看了他一眼,又往后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有些艳羡道:“还是咱们皇上好,寝殿中便有一处白玉方池以供沐浴。” 哪怕是汤泉行宫都只有帝寝和后寝中带有浴池,其余寝殿是没有的。 看着宁欢这拈酸的小模样,皇帝忍俊不禁,他正准备说“你的后寝也有”,但顾着这么多宫人侍奉在侧便没说出来。 他只笑道:“这里不也是宝儿的寝殿?” 宁欢果然满意了些,但她还是有些遗憾道:“这不一样,也只有在汤泉行宫才有这样的待遇,咱们又不是日日都待在汤泉行宫。” 皇帝道:“这倒也是。” 说罢,皇帝又若有所思,他温声问道:“很喜欢行宫的温泉浴池吗?” 宁欢不假思索道:“当然。不过不止是温泉,浴池多方便,还这么宽敞。” 看着她娇艳灿烂的笑意,皇帝也不禁笑起来:“这么喜欢啊?” 他的心中有了个模糊的想法。 宁欢道:“或许也是因为不常来汤泉行宫吧。” 一面说,宁欢一面又想到什么:“不过浴池的确方便,夏日若是水凉一些咱们便不用在圆明园寻小湖泊了。”她笑起来。 圆明园的小湖泊寻来自然是供宁欢夏日玩水所用,若是有一方白玉池,的确……做什么都方便。 皇帝不知想到什么,呼吸一滞。 宁欢只是随口打了个比方,自然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又歪到哪里去了,若是知道,必定又是一番嗔恼。 而皇帝看着铜镜中笑得明媚烂漫的姑娘,神色愈发温柔:“好。” 宁欢莫名:“好什么?” 头发擦干了,皇帝又动作熟练地给宁欢挽了一个髻,他温和笑道:“我说浴池的确很好。” * 冬日的清晨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北风呼啸而过时更是会带起一片萧索的寒意。 宁欢迷迷糊糊地醒来便发现自己被抱在一处熟悉又陌生的热源中。 熟悉,自然是因为这是她倚靠过千百次的怀抱。 陌生,是因为她鲜少能在早晨醒来时还依靠在这温暖坚实的怀抱中。 “宝儿,醒了?”皇帝低声问道。 宁欢依然闭着眼,下意识喃喃道:“你今日不上早朝吗?”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她听见皇帝道:“宝儿,咱们在汤泉行宫,你忘了?” 闻言,宁欢又清醒了些,她也不禁笑了笑。 宁欢又往皇帝的怀中钻了些,她环住皇帝的腰,软声撒娇道:“睡迷糊了……也是,也只有封笔的时候能在你怀里醒来了。” 皇帝听着她娇软柔媚地和自己撒娇,更是爱怜不已,他轻抚着宁欢,低笑道:“原来宝儿很想从我的怀中醒来啊。” “当然。”还未等皇帝得意,宁欢又狡黠道:“冬暖夏凉,什么冰鉴汤婆子都可以不用了,多方便。” 皇帝好笑地捏了宁欢一把:“口是心非的姑娘。” 宁欢哼笑一声,伏在他怀中问道:“外面下雪了吗?” 皇帝抱着她,温声道:“我也不知,要起身吗?” “那就起吧,我想去行宫里走走。” 昨夜在宁欢的软硬兼施下,皇帝最终还是放了她一马,宁欢睡了个好觉,早晨也不赖床了。 “好。”皇帝将明黄的帷帐掀开一角,又微微捂住宁欢的眼睛。 明亮的光线霎时争先恐后地涌入昏暗温暖的帷帐中。 等宁欢彻底适应了外头的天光,皇帝才彻底掀开帷帐。 宁欢径直跨过皇帝下了床,哒哒哒地跑到窗边去。 “下了好大的雪!”宁欢心满意足。 皇帝连忙跟过去一把将她抱起,他无奈道:“鞋也不穿就下地,当心着凉。” 宁欢好笑:“铺着绒毯呢,怕什么。” 因为她喜欢光脚踩在地上,养心殿和永寿宫每到冬日地上都会铺上厚厚的绒毯。得知帝妃二人要来汤泉行宫,行宫的帝寝也是提前铺好了绒毯。 皇帝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铺着绒毯也得穿鞋。”他将宁欢抱回床上坐下,又摇铃让宫人们进来。 皇帝先就着热水,蹲在宁欢面前帮她擦脚。 宁欢被他碰得发痒,忍不住笑着乱蹬:“痒!你轻点儿!” 皇帝温柔而耐心地应了:“好。” 宫人们侍立在侧,见怪不怪地垂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