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开始割手腕之前,她先将浴缸放满了水,整个人仰躺了进去。 水将凌西全身包裹起来,冰冷的水流涌进鼻腔和嘴巴里,她顿时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感和呛水的巨大痛苦。 身体快要受不住了,本能地想要从浴缸里爬出去。 凌西用意志力强压住求生的欲望,她紧紧环抱住自己,让自己在水里待得更久一些。 她确实是个拖累,死了清静。 她不想死,不想死啊! 为什么她会这么软弱呢? 她明明应该坚强点的…… 如果她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就好了,那样她就不会被母亲的歇斯底里伤到,如果她是个顽强的人就好了,她就只会想着拼命活下来。 她做不到,她就是做不到! 哈哈她这样的人果然还是适合去死…… 凌惜就是在凌西“想死与不想死”的纠结中诞生的。 她诞生于凌西自我保护的渴望,诞生于凌西对残酷现实的逃避,诞生于身体对活下去的本能渴求。 “你不想面对的,我来面对,你不愿承受的,我来承受,你只要活下去就好。” 这是凌惜掌控身体,从浴缸中爬出,抹掉脸上的水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她作为功能性副人格对主人格的承诺。 之后她也一直在践行这个承诺。 凌惜白天掌控着身体,替凌西承受着母亲的打骂,夜里才有时间休息。 在母亲交了新男人后,她在夜里也要保持清醒,替凌西承受继父偶尔的猥亵。 凌惜和凌西说过,要她离开这个家,哪怕是去孤儿院,她的日子也会比现在要好。 但凌西不愿意,她舍不得母亲。 “你是贱吗,有正常日子不过,偏要待在这里讨打?”凌惜怒不可遏,“还是你觉得有我替你受着这些,不把我当人啊?” 凌西被喷得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表示如果凌惜受不住,她也可以自己来。 凌惜被气得七窍生烟。 凌惜对凌西的情感相当复杂。 她怨恨凌西,因为她非要让自己吃这些不必要的苦。 但她又清楚,如果凌西不是这样的性格,她也就不会诞生。 凌惜是亲情淡薄的设定,她不理解凌西为什么对母亲有那么强烈的情感,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也没有消磨完。 但她换位思考一下,就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 “想来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你。” “你被母亲虐成这样,也还爱着她,对她有莫名其妙的情感;我被你虐成这样,也依然想要保护你,对你不离不弃。” “我们俩可真是一样贱。” 凌惜说了这样一番自嘲后,就安静下来,几天没有再与凌西吵架。 但她也没消停,日日在凌西耳边吹风,怂恿她试探母亲,让她看看在母亲心中是男人重要还是她重要。 凌西耳根子软,很快就被说动了。 又一夜,当继父前来对她动手动脚时,掌控着身体的凌西大声哭闹起来,惊动了母亲。 凌惜事先与凌西打了个赌,赌母亲会不会为了她把男人赶出去。 如果凌西赢了,凌惜以后就乖乖听话,无论受什么罪,都不再有一句怨言。 如果凌惜赢了,凌西就得亲手送这个禽兽上西天,当然,橘子凌惜替她蹲了。 最后凌惜获胜。 母亲撞见了男人猥亵女儿的场景,对策却只是给女儿的房门上了锁,嘱咐她睡前记得锁门。 故事之后的走向就很明白了。 凌西信守承诺,崩溃着、哭着砍死了继父。凌惜也同样守诺,乖乖蹲了好几年橘子。 几年过后,凌惜重获自由,回到了母亲身旁。 母亲的精神状态明显比之前好多了,她组建了新家庭,继父带了个五岁大的儿子。 平时,夫妻俩出去工作,凌惜就负责在家看熊孩子、做家务。 熊孩子人如其名,逼得凌惜几乎发疯,但她想想现在的生活比之前好了不少,也就忍了下来。 她忍了,凌西却疯了。 十七岁生日的那天,凌惜被熊孩子打翻的热水烫伤了后背,皮都掉下来一大块。 她没指望母亲回来能带她去看医生,就默默回了房,趴在床上将后背露出来,用风扇吹伤口止痛。 没成想熊孩子这时偏凑过来,嚷嚷着要骑大马。 见凌惜不搭理他,熊孩子生气了,跳到床上哭闹起来,一不小心,脚就踩在了她的伤口上。 凌惜疼得呲牙咧嘴,想都没想就给了熊孩子一个大嘴巴子。 可想而知,当母亲和继父下班回来后,谁都没有关心凌惜的伤,只责怪她对弟弟动手。 为了哄宝贝耀祖,母亲和继父带着熊孩子出门玩了,将她独自丢在了家里。 凌惜对此见怪不怪,目送三人离开后,她翻了个白眼,就要回房继续趴着。 没成想凌西突然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 凌惜感到意外,便待在意识中静静观察着凌西的动作。 只见凌西偷走了母亲的安眠药,藏在厨房里。 她毕恭毕敬地迎接母亲和继父回来,又真诚地和弟弟道了歉。 晚上,凌西照常煮了三人睡前喝的牛奶,将安眠药放了进去,看着三人饮尽。 等到夜深人静时,她就拿起厨房的菜刀,先后来到母亲和弟弟的卧室,手起刀落,连杀三人。 与凌惜自我欺骗的回忆不同,事实上,她并没有悠哉悠哉地旁观凌西杀人,而是尖叫崩溃,多次试图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屡次失败,屡次尝试。 直到三人死得不能再死,凌惜才停下来,听着凌西麻木地对她道歉。 “你不用对我道歉。” 凌惜知道自己绝无活下去的可能了,这样深重的罪行,她必然会被枪决,哪怕她选择逃跑,也只是拖延几天时间而已。 “我知道你是精神崩溃,你终于接受了母亲不爱自己的事实,一直以来的委屈都化为了愤怒。” “我也一样。” “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活下去,你喜欢犯贱我也认了,你自找苦吃我也认了,什么苦我都受得住,只要你活下去。” “可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你明明知道我最看重的就是性命,却还一意孤行,断了我的活路。” “原来你真的一点都不爱自己。” “不过我很欣慰,唯唯诺诺了这么久,你终于有勇气弑母,杀掉这个与你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存在。” “这一点我不如你,因为直到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