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设备的地方在一个方向,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把注意力从观察大厦和设备存放处变成了观察商务车,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盯着这辆商务车看了十来分钟了。 对方是来干什么业务的?和富二代他爸有关?我开始乱七八糟的想着。 也不一定,除了富二代他爸包下的楼层以外,上层似乎也被包下了,这是负责为贵宾们按电梯的侍者先生告诉我的——我对有钱人有些刻板印象,一看富二代他爸没包顶层就好奇的问了。刻板印象多少是有些道理的,顶层果然被其他人提前包下了。 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来找富豪的,但五分钟很快到了,我依依不舍的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准备离开咖啡厅。 然后我愣住了。 黑色商务车副驾驶的门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位带着黑色软呢帽的少年,他褚色的头发似乎也长长了一点,简单束起披在肩上。 中也? 我眨了眨眼睛,没太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为什么会一直盯着这辆商务车看了——这辆车我过去经常在地下车库见到的,港口黑手党的地下车库。 中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不太对。问题好像不是这个…… 我脑子有些卡壳,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在想什么,隐隐约约觉得这里有个很大的问题,非常明显的大问题,但却像是个手脚不利落的人抓不住水盆里的鱼一样抓不住关键。 然后,那条鱼被我抓住了。 ——副驾驶。 中也为什么坐在副驾驶?除非是和旗会的那些人出门去玩,他办正事从来不做副驾驶的。这是港口黑手党特有的习惯,等级森严的制度体现在方方面面,中也在副驾驶座,那不就说明—— 我得出的结论没落到实处,但结论本身已经落地了。中也打开后座的车门,一个难以形容是熟悉还是陌生的人就从车里出来了。 穿着长款的黑色大衣,眼睛上蒙着的绷带依然没有拆下,距离过远让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有披在肩上的红围巾在天色昏暗的情况下也异常显眼。 他侧身与身旁的人交谈了几句,视线略过车辆的顶窗像我的方向望去,又很快收回了视线,转身和部下们进入了大厦。隔着街道与橱窗,这样短暂的时间甚至称不上是对视,只能说是轻飘飘的往我的方向扫了一眼。 我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咖啡厅依然有零星的客人——看来只是低调而秘密的出行,仅仅只是控制了车流量,伪装成普通的黑手党活动。 旧式唱片机里的音乐接近了尾声,咖啡厅的侍者熟练的更换圆盘唱片。我放下手中的杯子,要去做我的本职工作了。 一些普通调查员的工作。 第100章 侍者 天真的很冷。 但或许是因为我今天穿的不太厚实。气温降的有点突然,上午还是秋天下午就临冬了。我站在巷口的拐角等待了一会儿,很快等到了当事人。富二代他爸的车极其显眼,加长版的轿车车型流畅,是市面上少见的定制车,辨认起来十分容易。 于是我拐进称不上巷子的巷口,在面包车的后座上调试了一下收音设备。等前置工作完成后,我挂上耳机,等待那边即将传来的讯息。太宰的出现多少有点扰乱了我的节奏,不止是工作的节奏,这让我稍稍有些焦躁,又找不到焦躁的原因。 在一点带着细微电流的脚步声传来后,我很快听见了我想要的内容,终于如释重负的不去想他,开始认真工作了,是来自于会议室的窃听器。 “社长,您要的资料我已经带来了,手续处理还算顺利,前田小姐说她十分钟后会按时赶到。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可以马上进行签字。”我所不熟悉的声音通过设备传来,但单凭话语就可以判断出对方莫约是富二代他爸的秘书。 前田小姐是在东京非常有名的律法咨询师,目前在富豪先生名下的会社担任法律顾问。 我和老板花了一些时间确认这位前田小姐就是富二代先生描述的漂亮女人。但是显然,前田小姐和富二代他爸不存在除了雇佣关系以外的其他关系。但这件事我和老板确定起来相当容易,让富二代先生确定它就很难了。 唔,怎么说呢……富二代先生下的委托重点不在于我能不能普遍意义上证明他爸没有情人,证明他爸没有情人也没法解决他真正的烦恼。解决他真正烦恼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让他确认一个事实,他爸还是重视他的。 如果仅仅只拿出那些不具有冲击性的调查结果,确实可以轻松解决“找情人”的委托,但富二代先生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完全没有得到解决。单亲家庭的小孩容易敏感过头,学习压力太大也容易想些有的没的,他下这份委托与说是关心遗产问题,但重点全落在“私生子”上面,心里想的是什么实在是他容易看出来,虽然他自己好像没太意识到。 多花费一点时间把真正的问题解决了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而且看上去非常武装侦探社。所以我就这么做了,大冬天窝在一个半损坏状态的小破车里一边挨冻一边搞调查。 设备那边的富豪先生嗯了一声,然后就是一些翻阅纸质文件的细碎声响。 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没听见太宰的声音,看来太宰的到来和富豪先生没什么关系。 我把左手从袖子里伸出来确认了一下时间,又很快缩回去了。还要等十分钟,我真的很想要个暖手宝。 或许可以期待一下前田小姐提前到场,不是说业界精英都喜欢提前五分钟到场的吗?所以说前田小姐快出现吧,我收集一下录音还要回去整理信息去找富二代先生呢。 或许是我的心愿太过虔诚了,果然有新的客人来到了会议室。 “日安,先生。”客人念到富豪先生的名讳,措辞极为彬彬有礼,“希望我没有迟到。” 好诶,前田小姐提前来了。 在萧瑟的夜晚冻的几乎要神志不清的我瞬间支棱起来了。 但没支棱太久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稍等,这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 地标大厦酒店高层会议室。 木质的长桌上摆放着两个金属质地的保险箱,西装革履的中年先生坐在会议桌正中的座椅上,一旁站着的是他的秘书。他们包下了一整个楼层用以洽谈事宜,等待着顾问的到来。但,比顾问小姐更先到来的却是一位不速之客。 “日安,先生。”穿着酒店统一制式制服的青年推开了会议室大门,彬彬有礼的向这位在日本极具影响力的富豪先生致意。侍者露出一丝弧度微妙的笑容,很难说这样的微笑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对某件事情的胜券在握。 “希望我没有迟到。”侍者的视线飘忽着,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作为一位不速之客,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并不源自于什么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