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重。 乔雀实在受不住,先把头偏开了。 顾政羽一点没发现他哥的异常,笑着伸手去捏乔雀烫红的耳朵,还觉得挺有意思。 乔雀拍掉他的手,用口型说:“别闹。” 【你还在生气吗?】顾政羽问他。 乔雀轻轻摇头。 他其实早就没气了,那点火在等顾政羽醒的两小时里就自我消化掉了。 更何况,真有火他也不可能冲顾政羽发。 这件事追根究底,他自己的责任最大。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李城龙结仇,顾政羽不会伤成这样。 乔雀一根筋,尤其在对于顾政羽的事情上更加表现出一种近乎离谱的偏执。 哪怕李城龙和他素不相识,最后他也会把责任全揽到自己头上。 乔雀对顾政羽的保护欲已经严重到有点病态了,但这点谁都不知道,所以也没人可以劝导他。 第26章 出了这么大的事,陈烟没跟顾真平透露一字半句,只说顾政羽病了,要晚两天才能赶回去。 医院那边有乔雀盯着,陈烟放心,所以她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耗在派出所里。 任凭那三个混混的家属怎么胡搅蛮缠,都坚持不和解,非要以故意伤害罪对三人提出刑事诉讼。 其中李城龙的父母闹得最凶。 因为警察说了,刑事诉讼是要坐牢的,三个人里只有李城龙满十八,他被判刑的几率最大。 李城龙母亲一听坐牢,一屁股摊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城龙他爸低声下气地和陈烟说好话,说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小孩子打打闹闹,道个歉赔点钱就算了,别把孩子前途毁了。 “行啊,你把李城龙的左腿打断,脸上再划一刀,我就考虑不起诉。” 就这么一句话,李城龙他爸半天没吭声。 最后等陈烟要走了,男人的劣根性原形毕露,恶狠狠地威胁咒骂说:“他妈的你给老子等着,贱人!我儿子要坐牢了,你们他妈的一个都别想好过!” 陈烟听见了,头都没回一下。 顾政羽在医院住了三天,初七下午才出院。 他现在行动不便,左腿不能用力,走路要架拐,但顾政羽用不惯,拄拐的姿势别别扭扭,走两步就要摔,最后是乔雀把他抱上车的。 陈耀荣来送他们。 老头这两天也不好过,仿佛一夜之间又老十岁,一点精神气都没了,颤颤巍巍地站在车窗边对陈烟说:“下次千万别来了,别再来了,看看把我孙子都害成什么样了。” 这事怪天怪地都怪不到陈耀荣头上,可老人家还是自责,甚至有点怨恨自己当初没有阻止陈烟,非把顾政羽领回来过年,结果害得孩子差点命都没了。 临走前,顾政羽趴在车窗上和陈耀荣挥手道别,笑得很乖。 陈耀荣都快哭了,然后从兜里掏出两个大红包,一个给他,一个给乔雀。 “好孩子,下回别再来了,就在城里好好过,走吧。” 老人家年纪越大,越受不了这种分别的哀伤。 他没等车子启动,摸了摸顾政羽的头发,转身就走了。 老头背弯的厉害,走路双手背在身后,一个人慢慢地往回家路上走。 顾政羽盯着陈耀荣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回头和陈烟比:【妈妈,我明年也想回来陪外公过年。】 他的土豆还没挖完呢。 明年的事谁都说不准,但陈烟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年过得算是惊心动魄,乔雀和陈烟的情绪多多少少都受影响,回家路上谁都没吭声,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俩不说话对顾政羽而言没区别。 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汽车鸣笛的喇叭响,听不见车轮碾过石头的咯吱咯吱,听不见风掠过车窗时的呼呼声。 但这种和外界断联的感觉并不狼狈,因为最熟悉最亲近的人就坐在他眼前,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他们的存在,让顾政羽觉得特别安心。 所以这一路上, 顾政羽这个小哑巴反倒是三人中最闹腾的那个。 他仗着自己现在是名副其实的伤残人士,干什么都不怕挨说,作天作地。 喝水非要乔雀喂到嘴边,困了就躺在乔雀身上睡,无聊了就把乔雀的脸当橡皮泥捏着玩儿,一秒都不安分。 乔雀不敢推开他,顾政羽脸上的淤青虽然淡了些,但一碰还是疼,身上大大小小的击打伤更别提了。 他现在在乔雀眼里就是一件需要严加看管的珍稀文物,金贵得很。 顾政羽的拐杖放在后备箱,到家下车,他压根都没想起来那玩意儿,自然而然地用手圈住乔雀的脖子,让他哥抱他上楼。 但陈烟觉得顾政羽再轻也有将近一米八的分量,万一乔雀抱不住,又摔了怎么办? 还是架拐更安全,让他自己下来慢慢蹦跶。 “雀儿,把他放下来吧,让他自己架拐慢慢走,我们在旁边扶着点就行了。” 顾政羽听不见陈烟的话,紧紧搂住乔雀的脖子,完好无缺的那条腿在半空一晃一晃地荡。 “还是我抱着吧。”乔雀说着,把顾政羽往上掂了掂,“他用不惯那个,别逼他了。” “他总要用的,他这腿至少两个月不能沾地,难不成你要一直抱着他啊?”陈烟说。 乔雀很瘦,但臂弯的力量很强,他把顾政羽托得稳稳当当,回了句:“嗯,我抱他。” “那等开学了呢?”陈烟甩出一个难题,“到时候他去上厕所你也抱着他去?” 乔雀没吭声,低头看眼怀里的人。 顾政羽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冲乔雀傻兮兮地笑。 “到时候看吧,他愿意架拐就架拐,愿意让我抱就抱,听他的。”乔雀这么说。 话已至此,陈烟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无可奈何地用拐在乔雀腿上轻轻打了一下。 “你就惯着他吧,反正你俩现在一个比一个难管,行,你抱吧,抱他一辈子我都不敢有意见。” 回到家,顾真平在客厅等他们。 今天下午陈烟给顾政羽办完出院手续之后给顾真平打了个电话,坦白说儿子被三个混混敲诈,让人给揍了,现在身上全是伤,让顾真平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顾真平当时听见都懵了,回神后语气明显变得很激动,夹杂着难以克制的怒火,质问陈烟为什么不早点说? 陈烟这两天劳心费力,情绪本来就压抑,夫妻俩在电话里免不了大吵一架,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顾真平从挂断电话后就坐立不安,直到看见顾政羽被乔雀抱进家门。 左腿伤得那么严重,连路都不能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被周围苍白的皮肤衬托得无比刺眼,幸好额头上的纱布已经不往外渗血了,不然瞧着更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