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收拾了下,但临出门前,她还是戴上了面纱遮掩。 没料到刚出门就碰上了吴氏。 亲生女儿被关进牢狱,十几年的盘算一朝落空,昨晚吴氏睡得并不安稳,几乎整夜都在做噩梦,是以今早哪怕用了脂粉遮掩,脸上也满是疲态。 吴氏本不想搭理宋蕴,却不料瞥见了跟在她身后的莫绫,积攒了一晚的火气瞬间爆发:“说,昨天夜里你在哪儿?!” 宋蕴笑意盈盈,丝毫不惧的对上她的视线:“母亲不记得了吗?昨夜我一直在自己房中。” 吴氏死死地盯着莫绫,她记得这个宋蕴从街上捡来的丫头,听说十分粗笨,却懂些拳脚功夫。 昨夜所有人都在宋蕴房中,除了莫绫。 吴氏的眼神中满是狠毒与怨愤,她盯着笑盈盈的宋蕴,恨不能亲手掐死她:“是你?是你在暗算晴云!” “母亲?”宋蕴一脸无辜的反问她,“母亲为何这样说,昨夜被算计的人明明是我。” 昨晚吴氏仔细盘问过伺候赵晴云的婢女,得知她的确有一段时间离开房中,不知去向,并且处理了许多奇怪的东西,可问题就出在这里,那些证物既然已被处置,为何又重新出现了?除非是有人凭空捏造,故意陷害,而宋蕴便有足够的理由! 吴氏恨恨道:“可恨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竟还将你养了十几年,早知有今日,我合该在襁褓时就将你掐死——” “是啊,”宋蕴轻声打断她,“母亲为何当时未曾动手呢?是不得空吗?还是在忙着为平阴侯诞下嫡子?” 吴氏呼吸一滞,不敢置信的问:“你在怪我?” “女儿岂敢?”宋蕴柔声笑笑,“父亲腿伤未愈,还要去百济堂走一趟,便不多陪母亲了。” 说罢,宋蕴在吴氏愤怒又惊愕的眼神中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下楼。 吴氏盯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脸色愈发难看。 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们母女俩能在府中立足,不都是为了她吗?如今她倒还抱怨起来了。 狼心狗肺!孽障! 宋柏轩已由卫辞陪着坐在了百济堂中。 这两日先是家中走水,又是奔波劳碌,几度受惊,常人都未必能受得住,更何况是恰在腿伤最严重时期的宋柏轩。 卫辞担心腿伤的愈合出差错,一早便带着宋柏轩来了百济堂,宋蕴赶到时,白大夫正帮宋柏轩重新定骨。 白大夫的脸色很臭:“说了让你躺三个月,你倒是能干,不出三天就敢下床,也不怕落个全身瘫痪!” “还有你们两个,会不会照顾人?再不把他看住,这条腿迟早得废,治也治不好!” “不怪他们,是我躺不住。” 宋柏轩疼得脸上毫无血色,说话也没多少力气,见他这副模样还要维护女儿与弟子,白大夫冷笑一声,下手的力道又狠了两分。 宋柏轩当即闷哼一声,身上渐渐被冷汗湿透。 宋蕴看得十分不忍,却也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想要让父亲的腿重新恢复康健,只能承受住锥心之痛。 卫辞稍稍挡住她的视线,安慰道:“师妹,这里一切有我,你不必担心,倒是你身上的毒不能再拖了。” 只是百济堂的大夫以外伤出名,怕是并不擅长解毒。 卫辞试图从脑海中翻出些有用的信息,却见宋蕴兀自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明媚娇丽的面容,白皙光滑,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痕迹。 “不是什么大事,”宋蕴弯弯唇,眉眼染着笑意,“喝了碗药便恢复了,师兄不用挂心。” 卫辞连忙收回视线,又忍不住偷偷瞧了眼她已恢复的脸庞,悬着的心揣回了肚子里。 宋蕴话锋一转:“不过,我倒真有些事去做,父亲这边便拜托师兄了。” 卫辞巴不得能帮上她的忙,高高兴兴的应了。 宋蕴提前付了诊金和药钱,才带着莫绫离开百济堂,她打算去千丝坊逛逛,最好能推迟下一批货的供应时间。 那日从百济堂带走的布匹,以及收购采买的香料,还有她趁手的工具等,都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想要重新筹备起来并不容易,可宋蕴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可惜进了千丝坊才知道,掌柜这两日并不在。 宋蕴颇有些惋惜,正要离开,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宋姑娘。” 陈不逊负手站在楼梯转角处,细长的眉眼间含着笑,说话的语气却十分笃定:“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宋蕴脚步一顿。 她抬眸迎上陈不逊那似洞穿一切的目光,心底隐隐不安,她知道自己那些看似没有缺漏的小手段根本瞒不过“小青天”,却没想到他会发现得这样快。 宋蕴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让陈大人见笑了,民女的确有几句话想跟大人说。” “请——”陈不逊走上二楼,宋蕴撇下焦急的莫绫,独自跟了上去。 此前宋蕴只知千丝坊的二楼是价格高昂的绸缎,却不曾想还有一间布置得格外文雅的书房。 书房中摆了一张檀木茶桌,茶壶烧在小火炉上,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陈不逊抬手将茶水倒掉:“早就听闻宋姑娘的煮茶手艺不错,布置陈某今日是否有这个荣幸?” 似曾相识的对话让宋蕴心跳漏了一拍,她提起裙摆在茶桌前落座,笑着回答:“当然。” 宋蕴一言不发,煮茶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纤长白皙的手指在茶盏间翻飞,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就那么喜欢卫辞?”陈不逊突然问道。 宋蕴一怔,冒着热气的茶水从壶中溅落,她连忙收回心神,笑道:“这些小事陈大人也要在意吗?” “赵晴云不会认罪,我也治不了她的罪,”陈不逊直接说道,“她在药铺购买的药不是合。欢散,只是蒙汗药。” 这是宋蕴早就知道的答案,她本可以做得更逼真,但蒙汗药远达不到她所求的预期。 “为了让吴氏认定你的清白已毁,你还真是对自己下得去手,可是为了区区一个卫辞,为了逃脱一桩婚事去换另一桩婚事,牺牲一个女子最重要的贞洁和清白——” 陈不逊盯着她:“宋蕴,值得吗?” 值得吗?宋蕴也想过问自己,可她知道自己只会给出一个答案,值得。 她也曾视女子的清白为天下第一要紧事,嫁夫随夫,谨守女戒与妇德,可最后还不是沦为后宅里的玩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掌控。 她有时也在恨恨的想,为何女子一定要被清白与名节禁锢,而男子尽可三妻四妾,纵然身患隐疾不能人道,也无一人胆敢评判? 如今她才明白,所谓贞操名节根本无甚道理,是男子强行套在女人身上的一层枷锁,他们懦弱无能又要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