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读书文弱些也没什么不妥,可现在他再瞧是怎么都不对味,于是看向卫辞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挑剔。 卫辞一头雾水:“老师?” 宋柏轩轻哼一声:“君子六艺,你还差得远,哪一个都不该懈怠。” 卫辞:“……是。” “今天是什么日子?”坐在木椅上的宋柏轩神色严肃,莫名让卫辞生出些许考校功课的紧张来,他连忙答道:“是师妹的生辰,老师,我都记得。” 宋柏轩斜他一眼,转动木椅走了。 卫辞狠狠松了口气。 许是他的错觉,老师最近看他似乎格外的不顺眼。 …… 这是宋柏轩第一次为宋蕴贺生辰。 他知晓家中众人的厨艺都拿不出手,索性让莫绫在酒楼里订了一桌席面,以及一碗长寿面。 莫绫对此颇为不忿:“姑娘说我的厨艺已经进步了,没那么差,老爷你就是不信任我!” 宋柏轩无奈:“长寿面讲究的是一个长字,图一个好寓意,莫绫你的火候还差点。” “那我可以不做长寿面!”莫绫气鼓鼓道,“我可以做寿桃、做胡饼、做……反正姑娘就是喜欢吃我做的饭,老爷你什么都不知道。” 宋柏轩正头疼着,便听宋蕴笑着走过来:“是,莫绫最近进步很大,饭菜的确很合我的口味,不过今日既然有了席面,莫绫便歇一歇吧。” 莫绫顿时高兴起来,得意的瞅了宋柏轩一眼,凑到宋蕴面前说话:“姑娘今日真好看,就是这眉毛……姑娘是忘了画吗?” 她自告奋勇:“我来帮姑娘画眉!” 一句话让房中三人的情绪都变得极其复杂,卫辞脸上浮现出些许懊恼,眼神时不时的往宋蕴身上飘。 是他的疏忽,竟然忘了这桩事—— 卫辞正要开口,就听宋蕴笑着应了下来:“好啊,我教你。” 宋柏轩没忍住看了卫辞一眼,想起今日早上在书房撞见的场景,顿时明白了什么。 什么用功读书,合着是被人赶了出来。 没出息! 宋柏轩没点破他们二人间的尴尬,只在饭后将备好的生辰礼单独给了宋蕴。 他问:“你可知我为何要避开阿辞?” 宋蕴怔了下,看向手中捧着的《惠女书》,轻轻点头。 “蕴儿,”宋柏轩轻声对她说,“我不知道在侯府的前十几年里,他们是怎么教你的,是教你温柔贤惠,还是教你三纲五常,这些我都不管。 “女子活在这世上本就艰难,世人以《女诫》规劝女子德行,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可书中所云皆是正理吗? “惠女此人才华横溢,以女子之身行走于朝堂,为家族奔波,著书立业不输男子,她自己尚且如此,著下的《女诫》又有几分信服力?” 宋柏轩轻轻叹了口气,他读过许多书,却没有一本能教他的女儿该如何更好的活下去。 他也曾想把赵晴云培养成不输男儿的读书人,可脸上抹不去的胎记是她永远跨不出的枷锁。 但蕴儿不一样。 她聪慧多思,知进退,有谋略,骨子里有一股韧劲,身为她的父亲,宋柏轩很骄傲,可也更不愿让女儿永远被困在后宅之中。 “蕴儿,你的母亲拼死将你带来这世上,并非是因为其他,我与她只盼着你能平安顺遂,一生无忧,永远做快快活活的宋蕴,而非谁的夫人和谁的母亲。” 宋柏轩知道自己这番话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但面对自己的女儿,他实在不忍心剪去她的羽翼,缚住她的双脚。 此前的十几年,他没能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职责,又该如何叫她此后从父、从夫、从子? “父亲,”宋蕴认真的看向他,“女儿都记下了,我只会做宋蕴,有名有姓的宋蕴。” “前提是好好活着,”宋柏轩望着她,“不要再去做危险的事,蕴儿,好好活下去,父亲还想为你过好多个生辰。” 宋蕴垂眸应下。 她还有很多不得不去做的事,可在之后,她许是会更小心些,至少她知道,父亲会一直在家里等着她。 宋蕴抱着书推开们,院子里正在逗弄啸天的卫辞瞬间收起动作,匆匆赶过来。 “娘子!”他叫住宋蕴,偷偷瞄了眼她的脸色,一股脑儿的解释道,“我并未送发簪给赵家小姐,她的确曾是我的师妹,也曾有过婚约,可我与她并无任何私情。我当时只是送了她一身衣裳,是她主动提的,她行及笄礼时所用的发簪是老师备下的——” 一句话说下去,宋蕴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卫辞还在拼命解释:“我从没有送发簪给其他女子……” “卫辞,”宋蕴转身看着他,她脸上明明带着浅浅的微笑,但卫辞却莫名觉得不安,“不会说话,可以少说,也可以不说。” 她根本不想知道赵晴云的及笄礼是谁帮她准备的,不管是卫辞,还是宋柏轩,总归答案都不会叫她舒心。 卫辞顿了下,小声说道:“今日生辰,气多了不好。” “我何时生过气?”宋蕴斜他一眼,自顾自的往前走,卫辞呆了下,连忙跟上,换了句说辞:“那娘子的风寒今日可有好转?” 宋蕴面带微笑:“没有,还更厉害了。” 卫辞:“……!” “但是,”宋蕴话锋一转,“如果明日父亲检查功课时,我的功课能写好,风寒许是能好转些。” 一瞬间,卫辞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想法。 宋蕴抱着书继续往前走,偷听到一两句的莫绫连忙追上来,跟在旁边担忧她:“姑娘你什么时候得了风寒,严重么?要不要请大夫?” “昨晚,”宋蕴漫不经心的说,“严重,但也不必请大夫,许是过几日便能不治而愈了呢?” 莫绫愈发忧虑:“姑娘……要不我还是去请大夫吧。”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不治而愈的风寒。 卫辞:“……” 第42章 【42】她凑过去跟他咬耳朵:“师兄…… 京城,平阴侯府。 自平阴侯离京后,赵晴云便格外关注从兹阳县传来的消息,但兹阳县到底偏远,消息往来十分闭塞。 她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宋蕴因谋害县令夫人,被官府抓进了大牢里。 赵晴云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曾在大牢里度过的苦日子,宋蕴只怕会过得更苦,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兹阳县县令,这不明摆着要找死么? 但她又觉得十分古怪,宋蕴也不像是一个傻的,怎么会突然跑去谋害县令夫人? 持着怀疑的态度,赵晴云将消息透露给了吴氏,正在养伤的吴氏心情畅快不少,恨恨道:“活该她受这份苦头,放着富贵的好日子不过,偏要去乡下做泥腿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