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降,原则一破再破,迟早会沦为利欲熏心之辈!” 向来只会乖乖认错的卫辞,竟头一次生出想要反驳的念头,他想反驳那并不是什么蝇头小利,更何况他与师妹早已是夫妻,一点点的帮助算不了什么。 但卫辞觉得倘若他真这么说,老师只会更生气。 宋柏轩黑着脸给卫辞丢下一堆课业,又命宋蕴备好笔墨纸砚,在他眼皮子底下写功课。 两人自然不敢反抗,像两只大鹌鹑似的坐在书房里,一个绞尽脑汁的写功课,一个垂头丧气的补课业,丝毫不敢懈怠。 宋柏轩冷眼看着,待宋蕴乖巧的递上写完的功课,他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他放下功课,抬头看向宋蕴:“你打算开一家铺子?” 宋蕴忐忑的点点头。 “《士商类要》可读过?”宋柏轩问她,“大盛朝的商税几何可有了解?” 宋蕴顿了下,认真说道:“常课税率约二十取一,部分课税还需缴纳关税,至于《士商类要》,女儿只是听说过,并未读过。” 宋柏轩点点头:“大盛朝疆域甚广,各州府课税并不全然相同,你多了解一些没坏处。《士商类要》、还有《计然篇》、《天下水陆路程》等,这些书都看看。” 宋蕴下意识的点头,待反应过来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你也赞同吗?” 听到“也”字,宋柏轩下意识的看向卫辞,只后悔自己刚才没给他多加一倍课业,什么时候女儿的想法,竟然第一时间不是征求自己的意见了? “嗯,”宋柏轩应了声,“只是过几日盛阳书院就忙起来了,我与……他都帮不上忙,你自己万事多考量。” 宋蕴忙不迭的应下,心中像是卸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哪怕她已生出想要开铺子的想法,但在大盛朝,商人的地位低下,被许多读书人所不耻,父亲与师兄能支持她自是最好的结果。 她很开心。 …… 平阴侯在兹阳县一连呆了数日。 在发现范明冶停留在兹阳县后,他原本及早动身回京的念头早已打消,迫切的想要看看范明冶到底想做什么。 范明冶此人是全大盛朝勋贵的死敌,此前推行的新政无一不是朝着勋贵门庭而去,在发配到金安府后,他便隐匿起来,朝中再无他的消息。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范明冶在搞什么鬼。 平阴侯漫不经心的走上茶楼的台阶,正要推开雅间的门,却突然听到些许细碎的议论声。 “刚才那就是平阴侯?穿得倒是华丽,可他怎么还不走?不会还要赖着等着,强行带走那制香的小姑娘吧?” “左右不是什么好事,前有侯夫人当街抢人,后有侯爷搅乱婚事,都说宁破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他这位养父倒是霸道得紧,放着自家生女不管,非要来管旁人家的女儿……” “小声点,谁不知道平阴侯府惯来霸道,上次那位千金在客栈里犯下的腌臜事,那晚客栈里的客人和小二全都被封了口。” “啧啧啧,惹不起啊惹不起,宋姑娘算是惨了……” 平阴侯的脸色青白交加,拳头紧攥着,恨不能冲上去将这群里贱民的嘴巴撕烂。 吴氏和赵晴云在兹阳县做了什么事,他这几日自是打听的一清二楚,心中本就存着许多火气,可没想到哪怕被封了口,这些人也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议论—— 当着他的面尚且如此,那背后又该是如何大胆? 想起这些时日他所遭受的非议,赵旭炎忍不住迁怒起吴氏与赵晴云来。 这对母女倒真是一脉相承的蠢货! “侯爷……”侍卫小心翼翼的帮他推开门,赵旭炎黑着脸抬脚跨入,大刀阔步的在茶桌前坐下。 没多久,一个贼眉鼠眼的削瘦男子被带进雅间,急急跪在地上行大礼:“参见侯爷。” 赵旭炎垂眸看着他,直接问:“范知府停留在兹阳县,可是为了王德巍私吞税银一案?” 这位衙役忙说:“侯爷英明,范知府曾几次私审王德巍,想要从他嘴里撬出更多消息,为此愁得鱼都不钓了……” 赵旭炎打断他:“都审出了什么?” “好像只问出了几家钱庄,其他的小人便不知道了,那两位对小人防得紧,再审的时候都无须我们在场。” 赵旭炎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 衙役身子一颤,擦擦头上的汗,咬牙道:“还有一件事,小子是听县令府里的丫鬟说的,她说……她说陈大人好像要开一家书院。” “哦?”赵旭炎突然来了兴致,追问起来,“什么书院?难不成他还要效仿他老子,将来去国子监做祭酒么?可笑!” 衙役颤颤巍巍的表示自己就知道这么多,赵旭炎也不生气,让人拿了一包银子给他:“再去打听,务必要弄清楚到底是家什么样的书院,背后究竟是范知府,还是陈不逊。” 衙役接下银子,又磕了两个头,才满脸喜色的离开。 赵旭炎叩了叩桌子,吩咐道:“再去查,王德巍的案子恐怕不简单。” 以陈不逊的办案能力,若只是简单的贪污税银,早就该结案上报,可这次非但拖延许久,还将范明冶牵扯进来,案情必然十分复杂。 案情还得继续查,可他却不能久留,赵旭炎只沉思了一瞬,便做下决定:“明日启程回京,你带几个人,留在兹阳县继续查,不要错过任何消息。” 侍卫:“是。” 县衙在查的案件卫辞也有所关注,然他在意的并非案情多么复杂,而是王德巍何时才会宣判。 自上次银庄的林掌柜取走他的小印后,他们已经多日未见。卫辞按捺不住,挑了个空闲的时间出门,路过那家银庄时才发现,银庄已然停业,连招牌都摘了。 他试图从牙行得到消息,但中人却对那家房主的去向一无所知,连地契都早已转让。 卫辞探听消息的念头只得暂时作罢,默默回到书房含泪写稿。 夏日天气炎热,书房的窗子总是半开着,刚好能看到院子里刚移栽的几株海棠。 宋蕴每每路过此地,便能瞧见卫辞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镇纸下已压了厚厚一沓写完的宣纸。 父亲给他留下的功课,有这么多吗? 宋蕴虽生出了好奇心,却没有特意放在心上。直到有天夜里,卫辞拿了一沓厚厚的文稿给她,宋蕴大致扫了眼,瞧见上面有“尚书”二字:“师兄,这些……是功课?” 她如今倒也还跟着父亲读《尚书》,可重心却放在了《士商类要》等一些经商典籍上,关于《尚书》的功课并不多。 卫辞摸了下鼻子,小声道:“不是,是一部分尚书通解,还有些许士商类要的注解,也许……也许能帮得上娘子。” 坦白说,宋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