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向他受伤的双腿,刺骨的疼很快让他沁出一头冷汗。 白大夫叹了口气:“醒来的有些晚了,骨头亦有愈合的迹象,恐怕得吃些苦头。” “您只管治,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还能比我们老爷更脆弱?”莫绫满是不在乎,“打断腿的痛,我们老爷都能挺过来,他肯定也能。” 夏金山:“……” 他的腿不是已经断了吗?怎么还得打断一回?! 正在他恐慌之际,一道略显无奈的女声响起:“莫绫,莫要胡说八道。” 宋蕴忍着**的不适,缓步走进仓房内,朝白大夫行了一礼,随后朝床榻望去,恰巧撞上夏金山怔愣的神色。 宋蕴浅浅的笑了下,很快移开视线,询问起白大夫最合适的正骨时机。 听着耳畔的温言软语,夏金山才渐渐回神,心头泛起些许涩意,刚才那一瞬间,他竟恍似看到了失踪的大妹。 他的大妹同样拥有一副姝丽无双的容貌,可却没有这位女主家的好命。自家中变故后,大妹的日子最为难熬,不止一户人家前来强娶,若非他会些武艺,将那些心思不正的贼人击退,大妹早就遭了毒手。 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保护好两个妹妹,反而成了最大的拖累。大妹不知所踪,二妹为了救他险些进了窑子。 夏金山正沉浸在自责中,忽听女主家问:“你可识字?可能盘账?” “识字,也会盘些账目,”他立刻打起精神答道,“不瞒姑娘,此前父亲也教过我一些武艺防身,可是如今……” 他看向被人生生打断的双腿,嘴唇动了动,苦笑出声:“怕是早已成了废人。” “在我这里,没有废人。你且安心养伤,白大夫医术高明,你这双腿未必没有痊愈的希望,只是——” 宋蕴顿了下,强调道:“你须得吃得下这些苦头。” 从这段时日的相处来看,夏金山与夏金盈兄妹此前的生活虽不算县城里有头有脸的富裕,却也必然不差。夏金盈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也略知一二,识字,会做些吃食,必然是家中娇宠出来的幺女,除了胆子略小,性格有些莽撞外,还算靠得住。 夏金山身为她的兄长,又被她拼死维护,想来品性也不会低劣。 “我不怕吃苦头,我……我……”夏金山语气急促,激动的几乎说不成句,他努力平复情绪,缓了片刻才道,“多谢姑娘大恩。如此多的恩情,夏某、夏某不知如何才能报答。日后夏某必定结草衔环,做牛做马……” “你们兄妹俩安心做事,日后未必没有脱籍的希望,”宋蕴望着夏金山突然亮起的双眼,唇畔噙着浅笑,“我做了一门香料生意,若能办成,需要不少人打理,你妹妹……一人怕是支不住这担子。” 夏金山立刻表示:“我念书没有多少天分,打理生意、盘账、跑腿等些杂活都能干得来,还请姑娘放心,我们兄妹俩定不会辜负姑娘的期盼。” 宋蕴要的就说这句话。她不是什么善心人,救下夏金山与夏金梨兄妹除了不忍外,还想要拥有绝对的忠心。 人心逐利,但在救命之恩面前,无情无义之辈都得掂量几分。 宋蕴垂眸应下,简单问了几句便走出仓房,莫绫连忙跟在后头,欲言又止的盯着她看,见宋蕴也不问她,莫绫实在忍不住:“姑娘,你昨晚……” 宋蕴:“我与他是夫妻,天经地义。” 莫绫瞬间悟了,理直气壮的说:“正是如此,姑娘与他早已成婚,就算他告到官衙去,也是他没理。” 宋蕴脸上险些绷不住。 她深吸气,吩咐莫绫:“去厨房揣些吃的,再去后院拿上几盒香,咱们去一趟千丝坊。” 这阵子她忙着开香铺的事,与千丝坊的合作倒是淡了许多,但李掌柜却对她极好,不仅帮她寻摸着合适的地段,还给她出了许多主意,包括铺子里的布局摆设、香料的盛放等,甚至还给她牵线搭桥,找了一家价格低廉品质却不错的瓷窑。 宋蕴本不想与千丝坊有过多的牵扯,但她在兹阳县根基尚浅,根本撇不开与千丝坊的交涉。 莫绫递过来两块糕点,她手里还捧着两块,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姑娘,李掌柜这么用心的帮咱们,你说会不会是陈大人的意思?” 她对有着“小青天”之称的陈不逊,有着天然的好感。 宋蕴心思转了转,摇头否认:“他如今是县令,不好跟商人扯上关系。” 京城陈家以清贵显著,而千丝坊却开遍了大盛的各个府城,沾满了铜臭味,只要陈不逊还念着家族,就绝不会插手千丝坊的任何事务。 对于能将千丝坊开遍大盛的那位能人,宋蕴也格外好奇,但同时她也很清楚,能将生意做到这种地步,背后必然与权势脱不开关系。 权势啊,可真是好东西。 宋蕴垂眸掩下晦暗的情绪,随意吃了些点心便直奔千丝坊。 刚进门,李掌柜便热情的迎上来,将她带上二楼雅间。雅间内早已备好茶水,水温恰好,茶香清雅,溢满整个房间。 宋蕴从盈满鼻端的茶香里,嗅到了一丝龙涎香的气息,香气很淡,转瞬便被茶香掩下。 “宋姑娘又调了香?”李慎望着莫绫递来的香料,脸上笑意愈发的浓,“宋姑娘调香的手艺堪称世间一绝,这香料必定不差,千丝坊实在不好占这个便宜。” 宋蕴浅笑:“李叔实在不必推辞,这段时日若非您一直相助,香铺的事未必如此顺利,小女这点心意不值一提,您便收下吧。” 李慎本也打算收下,见她如此诚心便愈发高兴:“实不相瞒,这次请宋姑娘过来,李某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宋姑娘可方便?” 他看了眼莫绫,宋蕴瞬间领悟,笑着点头:“谈不上相求,李叔有事只管吩咐。” 李慎顿了下:“我家主子想请姑娘为他调制一种香,香气不一定要很浓,但一定要特别,还要有些助兴的功效,若是能与窃欢有三分相似,便是最好。” 提起“窃欢”二字,宋蕴心头猛地一跳。 此前在侯府时,她热衷于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的香方,自然知晓窃欢香意味着什么。各式各样的迷香有数十种,窃欢是其中最有名,也是最可怕的一种。 窃欢有瘾,连用七日便再难以抽离,轻则精神萎靡精力不济,重则昏睡不醒耗尽心力。 前朝已将窃欢列入禁香,香方早已失传,便是她,也只知其中两三味香料。 宋蕴心底隐隐不安,窃欢虽难以复刻,但两三分相似的功效,她自是能做到,可问题就出在此香是千丝坊背后的主子想要。 他想要用来做什么?给谁用?总不会是自用! 窃欢是香不假,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真做出来,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