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全都陷入沉默。 编撰文典啊……但凡是念过书,想要报效朝廷的文人,就没有不想掺和一脚的,哪怕是他们,也想上去分一杯羹。 倘若此事落到忠王手上,他们自然跟着吃肉,哪怕不能青史留名,也能在文典末页混一个缺。 沉默之中,一个幕僚突然说道:“王爷,难道咱们就这么认了?编撰文典长则数年,短则数月,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咱们未必没有机会。” 又一个幕僚摇摇头:“上次绝妙时机,都没能将信王彻底摁死,想要再找到机会,难,实在是难。” “何事不难?只要能将他拉下马,再难我们也须得去做,”那位幕僚说道,“不争不抢,迟早会沦为鱼肉!” 裴凌猛地拍了下桌子,咬牙道:“说得对!必须去争去抢!老二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骑在本王头上!” 听他说罢,众幕僚也从失落中走出,齐齐道:“我等必助王爷成事!” 但凡是人,必定有纰漏,更何况信王身份贵重,所图甚大,纰漏之处只会更多! 忠王府的幕僚们盯准了信王的一举一动,不到半月,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些许猫腻。 “王爷,信王的人马时常在金安府往返,卑职派人仔细查探过,发现他与一家香铺联络甚密,”幕僚兴奋的说道,“那家香铺名叫落霞阁,里面有位擅长调香的刘娘子,咱们京城的好些贵人都从他们家买香用,宫里的贵人也有不少。” 裴凌当即起身:“这么说来,如果老二敢在香中动手脚……” “对!”那名幕僚狠狠拍掌道,“还真叫王爷猜对了!卑职派人悄悄抓了那刘娘子的婢女,严刑拷打后,发现刘娘子在暗中调制毒香,还让人送往了京城!” “好!好!好啊!” 裴凌脸上忍不住露出喜色,他不怕裴雯犯错,更怕裴雯不犯错,这件事说小也小,可说大也大,要看这毒香有何效用,给谁使用。 倘若信王手中的毒香用到了裴武帝身上……裴凌压抑住心头的激动,但紧接着又开始怀疑信王是否真有这种胆量,毕竟那可是弑君弑父之罪。 幕僚道:“王爷可别忘了,圣上龙体欠安多年,时常难以入眠,当年便是他献上安神香,才缓解了圣上的病症。” 裴凌听得眼神越来越亮,如果此时为真,不管信王有多大的功劳,也只会落得一个圈禁的下场,不,他会比圈禁更惨。 到那时,谁还能同他争? 恰在此时,另一位幕僚道:“可是王爷,据微臣所知,信王当年直接献上了安神香的方子,那方子如今还在太医院中,圣上所用,未必是信王献上的安神香。更何况,眼下圣上龙体康健,并无不妥,我等贸然戳穿此事,全然是无用功。” 裴凌听着倒也极有道理,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惋惜,但很快他便想到,父皇的龙体也并非十分康健—— 他顿了下,仿若不在意般问道:“你可审出来,那刘娘子调制的毒香,是何种毒药?” “回王爷,是西域乌头子。” …… 金安府,齐家。 自宋蕴入京后,刘娘子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原本沉甸甸压在心头的石头也卸了下去,整个人愈发自在。 但有一事,她再次放在心上。 她常年与各种香料、药材打交道,身子早已不比从前,可偏偏她跟齐风华成亲多年,膝下仍无子嗣。 好在齐风华待她极好,二人感情浓厚,从未因此生出过龃龌。 刘娘子本想着从侄儿刘庚膝下抱养一个孩子,可没想到刘庚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早已指望不上。 齐家旁支惦念着落霞阁这块肥肉,没少往齐风华身上使劲儿,或是送美人,或是送养子,可都被齐风华拒了。 刘娘子年纪渐长,本打消了怀孕生子的念头,可见过宋蕴怀孕的模样,她心中也忍不住起了心思。 宋蕴也精通调香,常年与香料、药材打交道,为何她的身子竟毫无妨碍? 刘娘子不甘心就这样将家产拱手让人,更想与齐风华拥有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儿也好。 是以这阵子,她除了调香外,常往医馆跑动,抓了好几副药吃着,努力调养身子。 刘娘子一门心思的想着怀孕生子,自然也不知院中婢女悄无声息的少了一位,她对那些貌美的婢女本就防得紧,更不会放在心上。 倒是有个婢女发现了此事,找上刘娘子细说,刘娘子担忧了片刻,便让她安心:“既然说是回家看看,拖上一两日也实属正常,你若担忧,派两个家丁去瞧瞧,罚她半月便老实了。” “娘子,她已有三日未回来了……” “你们感情还真是极好,”刘娘子起身朝外走去,“叫上两个家丁,你亲自走一趟,我还要去趟医馆,没空理会这等俗务。” 婢女不敢多言,匆匆叫上两个家丁出门,却一无所获。 另一边,刘娘子刚从医馆走出来,身上染了一身药味儿,正皱眉命人取香料点上,马车便被人截下。 一行黑衣人将她身旁的婢女、家丁全都杀死,唯独只留她一个。 刘娘子心中惶恐:“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金安府!你们安敢如此!” 黑衣人丝毫不理会她的质问,粗暴的将她绑起来,堵上嘴,一掌劈晕。 京城的夜总是格外寒凉。 卫明赫才三个多月,最是闹人,有时候闹得连乳娘都吃不消。 生产过后,宋蕴慢慢捡起香思坊的事,没少躲在书房里盘账本,也渐渐上手调制香料,轻易不敢靠近小明赫。 只有在夜里,临睡前,她仔细沐浴过后,才有时间陪他一阵儿。 宋蕴逗弄着裹在襁褓中的幼儿,心中却极为安稳,然而这份安稳并没持续多久,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裴牧。 会试舞弊案后,忠王信王两党相争,废太子愈发低调,裴牧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少在外走动。 宋蕴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裴牧对上她探究的视线,挑了下眉:“怎么,不欢迎孤?” 宋蕴:“……” 老实说,还真不怎么欢迎。 哪怕她跟裴牧是合作关系,可这段时日以来,每一次裴牧往宋家跑,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裴牧轻哼一声,自顾自的在圆桌前坐下,也不主家招待,便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小子叫明赫?”裴牧佯装不在意,眼神却止不住的往襁褓中飘,“可有取小名?孤听说,取个蠢笨些的贱名更好养活。” 宋蕴无奈,随即将襁褓递到他跟前:“贱名确实没有,小名也没来得及取,殿下试着抱抱?” 裴牧一边嘴上说着不太方便,一边朝襁褓伸出毒爪。 软绵绵轻飘飘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