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笑意同时淡去,一个变得冷漠,一个变得虚伪。 裴凌却浑然不觉,笑着进门:“你们姐妹二人,倒是处得不错。卫夫人,好久不见。” 宋蕴屈身行礼,裴凌欲上前搀扶,她却先一步起身,裴凌笑容微僵,顺势将赵盈扶起。 “许久未见宋编撰,卫夫人,你父亲在家中可一切都好?”裴凌问道。 宋蕴:“托王爷的福,父亲在家中安心修典,不理外事,一切都好。” 裴凌听着她本本分分的回答,不知为何有些不适,跟世间其他女子相比,宋蕴待他似乎总是透着一层消不去的冷漠。 恰在这时,宋蕴道:“妾身听娘娘说,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王爷,不知妾身可有幸一观?” 裴凌爽快的应了,接着便又转念想到,此时秋意已近,园子里的花实在有限。 赵盈苦着脸道:“好姐姐,你便饶了我吧,我知你是想让我多走几步,才偏要去那园子里赏花,我陪你去便是,何必再来折腾王爷?” “不妨事,”裴凌笑道,“恰好本王也累了,同去瞧瞧吧,此时应有不少早菊盛放,甚美。” 接着他的视线便落到宋蕴身上,停了一瞬,移开。 三人漫不经心的往园子里走去,路上宋蕴与赵盈笑谈着坊间趣事,裴凌虽不好应声,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才刚到园子不久,盛放的早菊未来得及赏,府中便陷入了骚乱。 “王爷,不好了,有刺客闯入!” 裴凌脸色微变,而今朝中他一家独大,离那个位子仅有一步之遥,但凡是长了眼睛,都不会闹到他跟前来。 难道是信王贼心不死?! 裴凌派人将宋蕴和赵盈送回院子,匆匆赶去追捕刺客,然而刺客早已没了踪影,只余府中一片狼藉。 下属匆匆来报:“禀王爷,诸葛神医被刺客掳走了,他的包袱、药箱和赏赐都还在,地上有血迹。” 一个偏僻之地的名医,怎会被人盯上?便是被人盯上,也不该是如此手段。 裴凌眼中划过一抹猜疑,挥手让人继续去查,很快便又有下属找到线索:“王爷,属下在檐瓦上找到一块刺客的衣物。” 是一块黑色的料子,有些旧,质地却很特殊。 裴凌抚摸着上面的纹路,隐隐觉得似曾相识,他的脑海中划过一个个名单,最终落在了赵旭炎身上。 早年赵旭炎随他上战场,身边总是带有两个身形不显的贴身护卫,他极怕死,又想要军功,便只能遣人护着,有不止一个贴身护卫为救他而丧命,但隔日他身边便又有了新的面孔。 一些大族常豢养死士,待遇甚至比不上宠物,裴凌瞧不上这些举动,却也养着些。 眼前这块料子,与平阴侯府上的那些死士所用,并无二致。 是赵旭炎?他为何这般胆大妄为?! 裴凌心中掠过一丝迟疑,匆匆召集幕僚议事。 听到幕僚探听而来而消息,裴凌仅有的疑虑也瞬间消散,只剩下对赵旭炎的满腔愤怒。 好一个欺上瞒下的国丈爷! 看来那赵晴云的脸,果真是有问题,有大问题! 倒是有幕僚道:“王爷,这一切看似合理,可王爷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先是有侧妃娘娘生病,再是广召名医,再是诸葛神医,最后竟兜兜转转落到了当朝云贵妃身上—— 裴凌脸色难看:“巧合?连养了那妖女十几年的宋柏轩都不认她,你敢说,那妖女的脸没有一丁点问题?既有问题,本王必一查到底!” 如果没有问题,平阴侯夫人就不会匆匆忙忙的入宫,平阴侯也不会急着往下压消息。 提到这一点,那幕僚当即不再言语。 即便其中有人作梗,故意透露出诸葛神医的存在,得来的消息对他们也无害而有利。 宋蕴也正是拿捏了这一点,才放心大胆的跟赵盈合作。 她不介意拐弯抹角的给赵晴云泼脏水,更何况这本就不是脏水,而是事实。 回程路上,宋蕴的心情不错,等渐渐远离了忠王府,她才将躲在马车夹层里的夏金山唤出来。 宋蕴:“东西留下了?” 夏金山:“嗯,王府的护卫身手极佳,若非有殿下的人相助,我亦不能如此逃脱。” 宋蕴闻言没再说什么,她本就没打算将此事瞒着裴牧,京城世家里的高手比比皆是,夏金山只是懂些拳脚,根本不可能促成此事。 此事若成了,裴牧得到的好处只会更多。 “安心了吧?”宋蕴轻轻叹气,“我知你们兄妹团聚之心,可万事皆要筹谋,她,你,我皆是身不由己。” 哪怕宋蕴已经竭尽全力的想要挣脱,但世事万变,一次次逼她入局。 走到这般地步,她不后悔。 夏金山神色复杂的点点头,他身为兄长忧虑赵盈的身子,也听闻过关于裴凌的传言,不论真相如何,只要妹妹仍是平平安安,他便能安心。 回到宋府后,宋蕴才听闻忠王暴怒,带人找上平阴侯,逼他交出诸葛神医的事。 宋蕴:“……” 倒也符合裴凌霸道专横的性子。 好在赵旭炎终于硬气了一回,抵死不认,对有关诸葛神医的事情坚称一无所知。 他越是这般遮掩,裴凌便越是怀疑,如果不是顾忌身负圣宠的赵晴云,他早就派人搜遍了整个侯府。 宋蕴没想到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只要裴凌不肯撒手,赵晴云便自顾不暇,二者相斗,再不会有人注意她。 可宋蕴没想到,她这番举动,却引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陈不逊深夜拜访,着实不是什么雅事,是以阖府上下,除了年幼无知只喜欢新鲜的卫明赫卫辞高兴外,其他人都笑不出来。 尤其是卫辞。 陈不逊假装没看到他想要提刀的眼神,问宋蕴:“你怎知那人是诸葛神医?” 宋蕴有平阴侯府死士的衣物并不难,推测出赵晴云用了换脸术也并非不可能,可怪就怪在诸葛神医身上。 经他查探,诸葛神医出自荒芜偏僻之地,哪怕有神医之称,也不可能轻易传到京城来。 可偏偏宋蕴知道,她还知诸葛神医有换脸神术,更知诸葛神医身形如何,能叫人轻易模仿—— 这说不通。 宋蕴:“……” 果真是来了。 宋蕴对陈不逊并不讨厌,甚至充满感激,可偏偏他在某些事情上,的确较真得可怕。 “只是听闻过一二,至于那诸葛神医的身形,我亦是不知,”宋蕴拿出一只香囊,“只是借了香料之手,此香料带了些许致幻效果,能使得人笃定心中所想,放大恐惧。” 陈不逊接过那只香囊。 “你猜到我会来?” “……不曾。”宋蕴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