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识带走了她对身体的控制。 腿一软,她倒下去,跌入一个不算结实的怀抱。 昏死前,她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唤:“浅浅!” 干哑滞涩的少年音,因为惊恐而稍显破裂。 * 火红夕阳揉进云朵里,红霞碎开,轻风抚动洁白的帘角,病房针落可闻。 在消毒水味的浸泡下,夏初浅惊醒。 头脑昏沉,喉咙干渴,背部被打的那一块挨着床垫,痛得她想翻个身,谢天谢地秋许明在最后关头泄了八成力,不然她得在床上瘫三天三夜。 身边忽然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她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别人。 她转过头,对上一张清秀漂亮的脸。 少年的表情和平时一样清淡,双眼一如以往明亮澄澈,眼角却明显下垂,在看到醒来的她时,他鸦羽似的睫毛震颤,眸底涌动着庆幸和后怕。 “小染……” 她用发酸的声音唤他的名字。 他用力点点头,脸凑近她的脸颊。 在她的视线盲区他缩了缩衣袖,藏起手臂白花花的绷带,和破皮浮肿的右手指节。 “你怎么样了?怎么坐在这里不去休息呀?”夏初浅从头到脚扫视秋末染,她穿便衣,而他穿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左手还打着点滴,显然,他比她伤得重。 少年脸颊红肿,嘴角结了血痂。 夏初浅想起秋许明挥下的那能碎石的拳头,她体验过一次,超级痛,到此刻她体内还钝痛着,被打了好几拳的秋末染怎么能在这里坐着? “快回去躺下休息!你需要静养。” 她刻意语气重了些,催促他回病房。 他摇头表示不肯,脚踩上椅子腿的横杆,双臂搁在双膝上,平日里他最娴熟的这个“拥抱自己”的动作,此刻因为紧绷太久的肌肉而失误了。 弯腰的时候他重心不稳,往前倾倒了一下,撑住床沿才重新稳住身体,然后,他下巴抵着手臂,第一次没听她的话,眉目间有一种执拗,就要守着她。 “小心一点啦!”夏初浅无可奈何。 想了想,如果伤势很重,医生也不会放任他自虐,他能坐在这里就说明具备坐在这里的身体条件。 “我没事的,应该等下就能出院。”她翘唇笑笑,笑容依然温暖无戒备,抬手做出揉他头发的动作,“倒是你,又一身伤,喝多少燕窝才能养……” 话音未落,少年抓住了她的手。 指尖冰凉,皮肤浸一层薄汗,力度拿捏得刚刚好。 他拉着她的手举过自己的头顶,然后,缓缓放下。 双瞳剪水,他神色平和中透出些微的讨好,还握着她的手背左右摩擦,愿用绒绒头发做她的温床。 股股暖流涌入夏初浅的心房,莫名,还捎带一缕酸涩,眼角很快积蓄起一汪泪水,她用指腹揩去,嗔怒道:“哼,终于让我碰一碰你了!” 少年低头不动,仍由她抚摸。 看着他格外乖顺,夏初浅知道,这是他担惊的表现。 和普通人一样,遇到朋友被自己牵连了,会自责,会不安,具备共情能力和同理心是件好事,于患有自闭症的他而言更是,而她要做的,就是给足他安全感。 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朝他伸开双臂,挑眉噙着笑问:“小染,我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但是……我可以抱抱你吗?” 少年仰起头,眼神微滞。 没有迟疑,他重重点头。 夏初浅唇畔的笑意如同涟漪一圈圈地漾开,她张开怀抱,将秋末染轻轻拥住。 拥抱来的很轻很克制,不沾染任何非分之想,只是一个人在安慰她的朋友。 而少年乖乖被抱着,没有回以拥抱,他的理解“我抱抱你”就是被夏初浅抱抱,是单向的,不是双向的,双手扣着床单,被他紧紧压在床上。 他太久没感受过怀抱的温暖了。 自从母亲死后,再也没有 人抱过他。 淡雅的自然香气飘进他的鼻腔,他倏地有些恍惚,偷偷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衣服。 舍不得离开。 那时的少年不懂,这叫作贪恋。 可有人告诉过他,“拥抱”除了安慰还有其他的含义:离别前,两个人手臂环绕彼此,胸贴胸,像两个圆弧接轨,拼成了一个代表结尾的句号。 这不好,可能意味着就见不到了。 如此一想,少年双手不禁攥紧了床单。 夏初浅抓抓秋末染的头发,不太确定地问他:“小染,我那会儿好像听到你说话了?是吗?是真的,还是我太想听到你说话所以幻听了?” 病房里寂静片时。 和方才许久没说过话的那种干涩的嗓音不同,清润好听的声音在夏初浅怀中响起。 像钟乳石滴水断断续续:“浅浅,以后,还会来,吗?” 第15章 说话 明天,见。 少年坐直身子,低头凝视夏初浅。 不是幻听。 她是开启他语言功能的开关。 他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是一张未着点墨的白纸,光凭看着无法猜测他内心的想法,唯有一双眼睛是与外界联通的窗口,此刻埋藏不安。 夏初浅双手支在身后,半后仰看着秋末染。 他似乎忘记了呼吸,胸口死寂,像在等待她的审判。 歪歪头,夏初浅展颜一笑:“当然会来!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小染,你爸爸是个十足的大魔王,百闻不如一见,让人远远看了都要怕得抖三抖。” “不瞒你说,我确实害怕你爸爸,但这不是我放弃的理由。你在进步,你在变好,你在努力,而我看到你的变化收获了满满的成就感,我还……” 她眉目似水温柔,却满含滴水穿石般的魄力和决心。 她笑道:“我还收获了你这位朋友。我来秋家的目的是你,让我放弃的理由也只能是你。小染,这里不是我的终点,我不会在这里停下来,这里更不该是你的终点。心理疗愈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我做不了全程陪跑,但至少要在补给点给你递水,陪你好好跑完这个短程。” 说了一大段,不晓得他听懂了没? 少年呆愣少时,似在吸收:“……” 忽地,他的黑曜石瞳孔扩大,倒映出她素净姣丽的面庞,眸子熠熠生光。 床单被他抓出树皮似的褶皱,他使劲点头。 “嗯?还点头摇头呢?”夏初浅撅起嘴巴表不满,转而,又笑容相迎,“语言的开关好不容易才打开,你别给关上啊!以后都用说话的方式来表达,好吗?” 秋末染捣捣脑袋。 倏尔反应过来,他喉结上下滚动,发声有点艰难。 片刻,温净的少年音从他绯薄的唇徐徐溢出:“好。” * 天黑前,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