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 谢德在后面撑不住,不再?骑马,而是到林郁盛那边的车厢里,三人轮流赶两辆车。 现在轮到谢德在里头裹着棉被回暖,听见林郁盛的问话,他艰难地伸出手,使劲搓两把冻僵的脸颊,“估摸还有半个时辰,落云驿是个大?驿站,咱们再?坚持坚持。否则牲口倒下,雪这样大?,走路更危险。” “幸好县衙给一辆马车…”林郁盛打了个喷嚏,没再?说话。心里揪着,林郁盛始终记得?儿子中过?毒,身子比常人虚弱。 在安阳县念书时,他和老?爷子趁着林泽休沐时,领着他去看过?县城的大?夫。 大?夫也是说有些余毒未清,要将养上三五年。 这次上府城科考,林郁盛最担心就是儿子的身体?情况。 在书院念书,家里给足银钱,就是让林泽多吃不要省。 回家后为了应对这次恩科,更是每天不重样地补。 林泽眼睁睁看着地面的雪从薄薄一层,到现在又半根手指厚。 他想着现在他爹那辆大?车套着一骡一马,能撑到驿站的希望还很大?。自己这边一马拉的小车厢,东西?不多,想来也可以。 千万不要半路抛锚出问题,或者牲口病倒。林泽真是要把自己认识的神佛都求了个遍。 他们要是半路停下来,连去山上砍柴的力气都没有。寒冷或者晚上发烧,小命随时不保。 在现代时,只觉得?白花花的雪,软乎乎的。一把摔进去,再?打雪仗、滚个雪球,玩个泼水成冰,简直不要太爽。 现在的情况,他只觉得?很危险。天很暗,视线受阻,人累马累,谁先倒已经说不准。 坚持! 只能顶住,赶紧到歇脚的地方! 落在车厢边沿的雪又积了一层,林泽抬起?冻到没什么知觉的手臂,抓紧缰绳。 古代赶考,就能送走一批人。 “爹…”车厢里的林泽五根手指把身上的棉被抓得?死紧,嗓子沙哑,鼻子堵得?慌,眼睛看向?隐隐约约有亮光的地方,麻木的神经有了松动的意思。 赶车的林郁盛没力气回话,前面的公?车已经换谢德,只听见传开急促的喊声,“落云驿!” 终于…林泽眼睛一闭,倒在后面的行李卷上。 等?林泽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躺在干稻草上,耳边断断续续听见一点声音,“老?爷,小公?子好像醒了!” 落云驿站的一间房里,林郁盛垂头,靠着角落处的行李卷。身上卷着一条后厚棉被,脸色很差,但硬撑着 没睡死。 听见谢德的喊声,连忙撇开棉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来,“许是汤药管用了!我瞧瞧额头还烫不烫。” “爹~”林泽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刚说话,喉咙有股撕裂的痛感,逼得?他眼角都湿润了。 “你感染风寒发高热,来,喝点热水润润喉咙。”林郁盛顾不得?自己也病着,费劲把儿子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谢德是三人中最健壮的,虽然有点不适,但进驿站后,买了一大?桶热水,将身上的寒气尽数洗去。 又花钱让后厨的婆子煮一大?锅红糖姜水,自己和林郁盛喝了两大?碗,卷上大?棉被,捂出一身汗。 除了赶路疲倦,谢德竟然连风寒症状都没有。 林郁盛早年也是习武的,虽然不必谢德年轻力壮,但好歹没有发热。 谢德肩负起?照顾两个病人的重任,先是花钱请婆子煎药,自己守在林泽身边,让林郁盛能休息一下。 几口热水下肚,林泽干涩的喉咙稍微得?到一些缓解,脑子也清醒了点,“爹,我得?吃点东西?,再?喝药。” 林泽强忍着心慌,他穿越后,这是病得?最严重的一次。 出发前光顾着提前去府城准备的激动,心里还庆幸过?年天气都不错,赶路应该没大?问题,谁知道?情况变化如此之快。 这个意外,差点把林泽送走。 “好好好,你想吃东西?,很快就能退烧。别怕,爹在呢。”林郁盛把林泽身上的棉被检查一遍,务必裹严实。 谢德不用人吩咐,已经出去,要把后厨熬着的热粥端来。 林泽闭上眼,进入空间,眼前一阵发黑,连空间的东西?都模糊了起?来。 好在药品区来得?多,闭着眼也能摸到,感冒发烧的药林泽早就做好归类,数量功效都是心中有数的。 按照服用剂量,林泽赶紧先吃一颗布洛芬胶囊,感冒灵颗粒等?烧退了再?吃吧。 店里都是常用药,任何处方药都是没有的。 但布洛芬的威力…林泽想起?店里这个牌子,他妈进货时说了,疫情时最管用就是这家药厂的! “来,儿子,醒醒…粥来了,里面加了糖,甜的。”林郁盛放缓声音,让谢德扶着林泽,自己来喂。 林泽凭着强烈的求生本能,把大?半碗粥都喝下,或许也是布洛芬的药效开始发挥了,后面喝完一大?碗黑乎乎的中药后,林泽开始冒汗。 “幸好出来时,配了好些药。辛苦你了,德子。”林郁盛歪躺在一旁的行李卷上,垂眸看着谢德给林泽擦汗。 谢德心里的紧张其实也不少?,老?太爷千叮万嘱的,选他一是身手好,二为人沉稳,路上能看顾林泽。 若是出现林泽倒在半路,他前程尽毁,可谓生不如死。 还连累全家,他们这样的家生子,全凭主?家脸色过?活。 这次是很重要的差事?,上头老?太爷发话,谢德能被派来,可是遭不少?人羡慕呢。 “老?爷不必客气,照顾公?子是我本分之内的事?。如今这情形,怕是要在此处暂留两日,一是要等?公?子安康,二是风雪停了才?好赶路。”谢德心想,真是运气背,唯一一段路上没有村庄、山庙的路就遭了雪天。 后头的行程,即便遇上下雪,也能到附近庄子或是进城镇里找脚店歇脚。 林郁盛点点头,他已经无力再?思考。撑起?身子去摸摸儿子的额头、脖颈等?处,确定高热退了下去,“劳你多费心看着,怕泽哥儿夜里高热反复,我眯一眯,有什么事?一定要喊醒我。” “您放心,我守着呢!”谢德郑重道?。 第?二天,林泽是被一阵吵嚷声惊醒,“外头怎么了?” “公?子你感觉如何?”谢德熬一宿,靠在床沿打盹,听见声音,连忙问道?。 “我、我觉得?不烧了,但鼻塞、喉咙有些发痒,想必是风寒未退。”林泽仔细感受自己身体?情况,身上不舒服,但脑子很清醒。 很快林泽的视线在屋里找一圈,他爹躺在角落处睡得?很沉,“我爹怎么样?我记得?他是不是也感染风寒了?吃药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