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同葬在?一个墓穴中,不仅此生此世,还要永生永世都缠绵在?一起?。 可?如今,他若是死了,娇娇恐怕会喜笑颜开,转身嫁给旁人,假以时日还会说,他是她晦气的前夫。 楚宥敛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们的结局是这样的话,他死不瞑目。 所以,眼下他就是装也要装出忏悔的模样,他要和娇娇重修旧好,让一切都回到他最初的谋划。 “你我曾错过四年?,人生有几个四年?呢?娇娇,人生得意须尽欢,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 楚宥敛抬起?颜玉皎的手?,贴在?脸侧轻轻摩挲,烛火中,他的眸眼掩藏在?暗影中,浓雾再度弥漫 “我不求娘子此刻就能原谅我,但?求娘子给我一些?时间,你我还有孩子,和离不该是我们的结局。” 颜玉皎默默地看?着楚宥敛。 须臾之间,她眨眨眼,珍珠大的泪水滴在?桌子上,灼热非常。 可?最终,她还是抽回了手?。 满眼都是丧气。 “不知道。” 她重复道:“我不知道。” 世事难料,人心易改。 被禁足的日子里,颜玉皎想起?婚后的许多时光,只觉得自己像一只可?怜的兔子,被楚宥敛这只狐狸一步步引诱,心甘情愿地走入陷阱。 冰天雪地时,弱小的她把自己珍贵的毛皮赠给根本不缺毛皮的狐狸,却还心疼狐狸,觉得狐狸太爱自己,而自己不爱狐狸,对狐狸很不公平。 却不知狐狸一直怀疑她这只兔子对狐狸如此有爱,是心怀不轨。 ——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就是用来形容她这等傻人的。 “我不知我能否原谅你。” 颜玉皎低叹一声:“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眼下……你登基的事最重要,正如你所说的……” 她一只手?悄然覆住肚子,眸中有藏不住的怜惜:“我暂时还不想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楚宥敛怔了怔。 灯火辉煌,颜玉皎清瘦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一张含露芙蓉面。 “所以夫君,请你一定成功。” 直到多年?后,楚宥敛如愿登基,下朝归来,看?到颜玉皎头?戴凤冠,牵着孩子的手?朝他走来时,还是会想起?这个午后—— 十八岁的颜玉皎握住他的手?,灯火下泪眼朦胧,请他一定成功。 楚宥敛久久失语,只能反握住颜玉皎的手?:“好,我答应娘子。” . 接连几日,风平浪静。 楚元臻或许是精力不济,放弃了所有挣扎,任由楚宥敛四处调动官员和军队,团团围住皇宫。 楚宥敛果真身强体健,胸膛两处重伤都渐渐好起?来,中秋前两日,他就能握住剑,耍一耍了。 巫医都啧啧称奇,叹道,怪不得敏王妃这一胎如此稳健。 当?夜灯火通明。 楚宥敛双手?持剑,于月下为颜玉皎舞了一曲《破阵子》。 颜玉皎一开始只觉得此舞过于悲怆凄美,渐渐的,又觉得雄浑壮烈,慷慨激昂,是极美的剑舞。 她不由鼓掌叫好。 却没想到楚宥敛舞完此曲后,默默来到她身边,语气不舍道:“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娘子今晚就走。” 第84章 深夜逃命 云淡月明,良宵美景。 忽而起了风,一时落叶簌簌,有几片飘入颜玉皎的墨发里,那叶子小巧细嫩,分明还青翠着?。 颜玉皎抬眸时,神色毫无防备,碧叶与墨发,懵懂又清灵。 楚宥敛手肘撑着?树干,低眸瞧了一会儿,反手把剑插进树根,勾起颜玉皎的下巴。 一时呼吸交融,唇齿相依。 颜玉皎顺从地阖上眼。 静默而温柔的气氛,让他们因即将政变而紧张心情缓解了几分。 少顷,楚宥敛微微撤回:“你还记得我之前跪的那个?无字牌位么?” 颜玉皎眨了眨眼。 她?自然?记得。 那日?楚宥敛被郯王爷鞭责,她?赶去安抚时,发现楚宥敛跪在草堂里,面前有一个?无字牌位。 他们还在那里欢爱许久。 也是?她?第一次于青天白日?时,衣衫尽解,腿被掰开,扶着?琉璃窗,被撞到?说不出话。 提起来着?实羞耻。 颜玉皎脸色绯红,错解了楚宥敛的意思,低骂道:“我已经怀孕了!那种事,你想都不要想!” 楚宥敛怔了怔,忙道:“我自然?知?道娘子有孕在身,我是?想说,那是?我皇伯伯,先太子的牌位。” 颜玉皎自知?误解,脸色更红,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深思一二。 “你为何要跪他的牌位?” 楚宥敛转身坐在颜玉皎身,微风拂面,他耳后的发丝被吹得散开——自那日?用发坠自伤后,他的发坠就都被颜玉皎收起来了。 楚宥敛无有不从。 戴发坠会显得他精致俊美,但他是?为了颜玉皎才装扮的。 “攻打天下时,皇爷爷若是?占五分功劳,先皇太子就占三分功劳,其余两分,将帅臣民们共分。” 楚宥敛垂下眼睫,淡淡道:“父王觉得,他无甚功劳,我若登基,岂不是?摘了皇伯伯一家的桃子?父王日?夜惶恐愧疚,故而自我被皇爷爷密旨确立为皇储之后,他若对我不满,便让我去跪那个?无字牌位。” 颜玉皎明白了,低声道:“先皇太子被圣上追封为烈兆帝,寻常人家不能随意摆放他的牌位,所以你们就立了无字牌位?父王实在忠厚老实,确实不如你适合当皇帝。” “娇娇是?在讽刺我心狠薄情?” “……我可没这么说,但你若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楚宥敛笑了笑。 脸色却淡了下去。 许久,他眸色微茫,道:“你也会觉得,我是?窃国者吗?” 颜玉皎不由怔了怔。 一直以来,楚宥敛对夺帝位之事都是?势在必得的态度,所以颜玉皎从未想过?,楚宥敛心里其实藏着?忐忑。 见楚宥敛望过?来,她?摇了摇头,嗓音清脆道:“这算什么窃国?皇位上坐着?的都是?你们楚家子孙,无论是?谁不都姓楚吗?” “更何况,圣上身体不好,而嵒朝初立,前朝乱党未除,民心不稳,若是?幼子登基,不是?太后临朝听?政,从而酿成外戚之祸,就是?野心权臣挟天子以令诸侯……终究不能安定天下之心,先帝定然?也是?担忧此事,才会秘密立你为皇储。” 楚宥敛静静地听?着?,笑道:“多谢娘子排解苦思。” 颜玉皎也笑了笑,托腮道:“这有什么好谢?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是?如今的情形逼得你不得不夺位。” 又低叹一声:“楚宥敛,事到?临头,你若是?退一步,便是?伏尸百万的代价,你千万不要心软犹豫。” 楚宥敛默了默,支起膝盖,抬头遥望明月,眼中生出些许释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