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他得到了一段让他手足无措又茫然的自由时光,未来好像也变得不确定起来,却隐隐闪耀着光点。 于是他终于鼓起勇气去老家见了妈妈,那枚手环曾经和他融为一体过,他注定无法像普通人一样组成家庭正常生活,但是,在母亲还在的时候,他至少可以像个正常的子女一样陪伴她。 医院的检查结果依旧令人失望,显示是某种癌症的晚期,按说无法治愈,但是,因为他和系统的交换,从外表看,他妈妈现在身体和面色都很好,不必遭受病痛和化疗的折磨,她可以正常进食,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只不过,她有了一些阿兹海默症的倾向,偶尔会记忆错乱。但也没关系,之后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老人这时喝完了半瓶水,她迟钝地把瓶子重新拧好,和蔼地看向陶岫,空洞的眼神里浮出点光来,她道:“孩子,你是小枚的同学吗?离开老家到外地上学,一定很想父母吧?” 陶岫瞳孔一缩,林枚温柔地揽着老人,有点不好意思地对陶岫道:“我妈她大部分时候清醒,但偶尔会认为我刚刚读大学,父亲去出差了。” 坐牢之前,他把那笔钱分成了两份,一份留给了母亲,一份留给了信得过的亲戚,这些年一直是在亲戚照应母亲,所幸他们人很靠得住,将母亲照顾得很好。 陶岫吞下了本想说出口的话,他弯了眼眸,温柔地道:“对,我就是林枚的同学。虽然我父母不在身边,但是看到您过来来看林枚我也很开心。祝阿姨在A市逛得开心。” 老人笑着“哎”了一声,面上便再次浮出某种游离发呆的神情。 陶岫看向林枚,轻声道:“你决定好要来这边工作了吗?” 林枚一怔,郑重地点了点头。 陶岫:“那么,我会尽快拟定好合同,再给你预支半年工资。你可以在附近租好房子,把你母亲接到身边照顾。随时欢迎你来入职。” 林枚垂眸笑了下,眼眶便有些泛红,他看向陶岫,道:“我知道了。多谢。” 陶岫拍拍他的肩:“我先去忙别的,你们随便参观,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 一直回到办公室,陶岫才轻轻叹了口气,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冬季的天空难得怔怔地发呆: 林枚的妈妈已经不算一个活着的人了,却也不算一个死去的人。 他之前就知道,虫子的力量是有缺陷的,之前周河带着林枚来家里找他,林枚说起母亲的事情,他就有些担心。 今天见到那位女士,这种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虫子的能力并未真正治愈那位女士的疾病,它只是让她长期保持在濒临死亡前的回光返照状态,所以她现在的身体机能保持了正常。但是,他不知道虫子的力量能让老人这种状态保持多久…… 他不想对林枚说这件事,因为对林枚来说,付出那么多代价几乎搭上整个人生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也太过残忍。而且对那位老人来说,这确实算是一种没有任何痛苦的活下来的方式,在虫子的力量失效前,她和林枚还可以团聚很多年。 陶岫仰躺在椅背上,闭着眼轻轻捏了捏眉心:可是林枚那样信任他,他却隐瞒这些,真的不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傲慢吗? 正在这时,一双冰凉的手覆上了他的眼睛,奇异馥郁的冷香瞬间盈满了整方空间,接着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高高在上地响了起来:“你是我的仆人,只能为了我的事情烦恼。不可以想别人。” 陶岫一怔,蓦然睁开了眼睛。 青年纤长浓密的眼睫蹭到了男人的掌心,痒痒的,有种莫名的蛊惑感,霍斯猩红的眼眸一深。 陶岫并未将对方的手推开,只是无奈地道:“你早上不是还在生我气吗?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话说你今天的工作已经忙完了?” 霍斯不满地“嗯”了声:这个小仆人真的胆子很大,工作工作,他只关心工作,要么就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类——要知道,他才是他的主人,难道这个小仆人不该只关心他、只崇拜他、心里眼里只有他吗?! 霍斯覆着青年眉眼的手一紧,他冷冷道:“说你知道错了,你不会再爱那个让你有了孩子的男人,你和那个孩子也不会离开我。”不然他整个身体、整颗心脏都变得不对劲,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一想到这个仆人就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霍斯:“作为交换,我会为你解决你刚刚在担心的问题。” 陶岫在男人占有欲十足的掌心中眨了下眼,再次蹭痒了对方的皮肤:“你怎么解决?” 霍斯眸色更深,他道:“我会保证在那个人类的身体机能彻底无法运转之前,让她稳定地保持现在的状态。这大概能持续十几年,之后,她会毫无痛苦地走向死亡。” 陶岫露在外面巴掌不到的下半张脸上浮出个浅笑,他伸手准确地抓住男人的衣领、用力将对方扯得俯下了身,接着他吻在男人微凉的唇上,道:“成交。”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狡猾的调笑:“不可以爱那个男人的话,爱你,可以么?” 霍斯身体猛地僵在原地,蓦然睁大了眼睛。他的心脏不受控地过速跳跃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钻出胸腔、自动地落入青年的掌中,无数身体部位正在争先恐后地想要钻出脊椎…… 连空间都扭曲了一瞬。 陶岫却在这时轻轻拍了下男人俊美冰冷的脸颊,道:“你不反对的话,就是同意了?乖,该你去履约了。” 说罢,他放开了扯着霍斯领带的手,唇边依旧是因着笑意而形成的涡旋。 …… 不知过了多久,霍斯终于僵硬地放开了覆着陶岫眉眼的手。 陶岫白皙的眉眼周围因着霍斯刚刚的动作淤出些暧昧的指|痕,苍绿的眼睛却澄澈又明亮,他静静看着男人那张难得显现出震撼与兵荒马乱的脸,没有说话。 霍斯已经不再试图控制自己的心跳,他深深看了眼青年,接着大步离开了这间办公室,向林枚的方向走去。 看着男人的背影,陶岫总算忍不住轻快地笑出声:如果霍斯以后工作都像今天这样半天就解决了,那么,剩下的时间他可以过来植物园陪陶星星么? 还有就是,真不知他这次的失忆的具体成因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持续多久。 想到这里,陶岫心里一动:或许,有时间他应该去那间卧室之外的地方看看......那里或许藏着答案。 …… 过了不一会儿,霍斯便回到了这里。 他伸手抬起青年的下颌,眸色深沉地注视着对方美丽的脸,声音低沉沙哑:“我做好了。那么,不管是你,还是那个孩子,以后只能属于我。” 陶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