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瑜然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只是那声音有些遥远,似在梦里。 “卫娘。” 那嗓音低沉稳重?,穿透梦境,落在耳边,卫瑜然惺忪睁开?眼,就看到她面前?站着一道高大的人影,身穿雁氅,距离她约有一丈左右。 她无端想起曹盈盈喊他周叔叔,细细算来,周枭其实也就比她大约莫六七岁罢了,许是他身上的气质比旁人更沉稳些,做事?也不急不躁,虽说有时候性子豪爽,直抒胸臆,但也能做到乱中有序,稳重?冷静,从不会?给人傻不愣登的感觉。 都说官拜一级,人就膨胀高傲一倍,处处要风光。 但升迁这么?久以来,也并未见他以官衔地位丈量他人。 卫瑜然目光收回来,这人在那儿不知道站了多久,就这么?静看自己,她阖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喝完酒了?” “喝完了。”周枭看她被狐裘围领围着的纤长鹅颈,领口处锁骨的一抹雪腻肤色,在暮色衬托下犹如冰肌玉骨。 “我在底下看你一个人坐在这,是不是有些闷?” “不会?,方才曹小姐找我说了会?话。”卫瑜然看向屋檐边缘的天际,高阔而摸不到顶。 “你们聊了什么??” 周枭瞥到她袖口下垂落的手腕,指如削葱根,藕粉甲面椭圆修长,净白?手背皮肉下有一二条筋微微扯着,显得愈发细瘦。 周枭想起方才上来时,那小孩儿手里揣着一暖手炉,而她竟就这么?露在外面。 上前?握住她的手,果不其然,很冰凉。 卫瑜然感觉到有一股暖意包裹着手,瞥眸看去,周枭那指骨分明的手握了上来。 她想想,曹小姐问了什么?,她问自己以后会?不会?嫁给周枭。 这个问题……抛去别的不说,其实挺怪的。 她是周枭他弟的娘子,却和大哥住在一个营寨里,如今又被他带着出来拜访友人,倘若外人知道他们还在亡弟和亡夫的守孝期内做过更亲密的事?,恐怕只会?觉得礼崩乐坏,伤风败俗,十分荒唐。 估计也就童言无忌才能问得出来。 “说了一些女儿家?的私事?。”卫瑜然凝眉望过去,“你想听?” 周枭咳嗽掩饰尴尬,“那倒没有,要不我们下去走走?” 卫瑜然:“去哪儿?” 周枭:“河边林子里走走。” 卫瑜然想了想,这才动身放下手臂,从美人靠上站起,顺便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 周枭垂下手微微收拢,眸光掠过她侧颜,侧过身喊来一丫鬟,问有没有多余的暖手炉。 丫鬟说有,让他稍等。 卫瑜然同他出门?时,手上已经揣上了一个暖手炉。走出友人的林中宅子,他们便往宅院后的一条幽静小道走去。 他们前?脚刚走,曹良和曹夫人望着两人背影,面面相觑。 “他们两个……”曹夫人心情复杂。 曹良拄着手拐,目光放远,他方才与周枭喝酒时也旁敲侧听打探过,对方坦荡毫不避讳,“那是卫娘。” 只是碍于守孝期,只能对外说只是大哥和弟媳,但今日这一趟过来,其实算是隐晦地告知卫瑜然的身份。 “郎有情妾有意,你就别管了。” 曹夫人叹了口气,“可是……多少避忌些啊,别人的嘴可不饶人。”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 幽静小道蜿蜒如羊肠,铺在林子里,树林空荡幽僻,没多久便看到了河道,举目放去一片白?茫茫。 岸边有一截木板搭就的栈桥,卫瑜然站在木板上,看桥梁底下的冰河,隐约窥见薄冰下有鱼游动。 “今日的鱼味道如何?” 卫瑜然瞧了他一眼,回味片刻:“鲜美,入口即化。” 周枭嘴角深了深,“我也如此?觉得。” “那只鱼鹰养了多久,怎么?这么?听话?” “曹良养了有三年,每年入冬,曹夫人想吃鱼,没法?捕捞,他便养了只鱼鹰。” 卫瑜然:“那你的瞎鹰呢?” 周枭想到那只养在营寨里的鹰,“有五年了吧。” 卫瑜然又问:“那它?能捕鱼吗?” “能是能,只是它?只能在河面未结冰之前?捕鱼。” “为?什么?结了冰就不能捕?” “当然是因为?它?水性不好,卫娘,它?是只飞禽。”周枭低声闷笑,“咱不能盼它?做太?多事?情。” 卫瑜然听到他的揶揄,恼他一眼,“谁说我盼它?捕鱼?” 周枭敏锐听到她嗔怒,继续笑说:“那方才是谁问能不能捕鱼?” 卫瑜然语塞,不想理他,周枭敏锐察觉她恼小脾性,侧过身看了她好一会?,确认卫娘确实吃瘪不理会?自己了,他大手一挥将人搂进怀里。 “好好好,是我说的。”周枭也觉得自己不可思?议,这样的锅他都心甘情愿替某个人顶下来。 卫瑜然欲推开?他,周枭不让,“……待会?你会?冷。” “冷就冷呗!” “那不行,把你冻坏了我找谁说理去?” 卫瑜然挣扎不得,忽地,她看到河边有两棵黄梅树,一朵朵黄梅开?得正艳,只是弯曲的枝干上堆了层层叠叠的雪。 “那是不是黄梅?” 周枭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是,我怎么?不知道这里有黄梅树?” 卫瑜然推开?他,走过去看,直到站在黄梅树下,她才停下,竟然是真的黄梅。 与红梅不一样,黄梅的花瓣儿通体的鹅黄色,明艳暖和,在雪中散发着幽香。 周枭站在她身后,看着人比花娇的女人,无端想起她此?前?说过她早已与周贯聿看过。 她这么?高兴,是在想谁? 卫瑜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能在冬日里看到不一样的梅花,何其幸运,“周枭,你觉不觉得这黄梅要比其他梅花好看?” “不觉得。” 卫瑜然拧眉,回头看站在身后的男人,见他神情有些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就觉得他好似哪里变了。 “我想折几枝回去。”她问道,“可以吗?” 放在花瓶里养着,或是栽种在前?园里。 若是放在平时,他肯定会?满足她,但此?时周枭面色冷沉,“不行。” 卫瑜然追问:“为?什么??” 周枭静静看着她,漂亮眼眸里倒映出希冀,他喉咙发紧,“它?不好看。” “你胡说。”卫瑜然很不能赞同,“明明多好看,多明媚。” “你折回去做什么??” “我想养在花瓶里,或是栽种在前?园里。” 话落,周枭脸色更黑了,“咱们回去。” 卫瑜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同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