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这块的钱往年是送到营寨,供周枭花销,如今他在外打仗,这部?分贴补就送到了她这里。 卫瑜然想起?她曾去过营寨一次,营寨已经没有人了,能上战场的人基本都?去打仗了,只剩下十几个侍卫在那守着。 她也进不去,碰了几次壁后就没再去过。 “大少奶奶,将军回来了!” 就在这时,小?厮从外面匆匆跑来花厅汇报,卫瑜然和两名丫鬟皆是一愣。 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还是绿樱把孩子抱起?来,“大少奶奶,咱们赶紧出?去看看罢!” 春桃过来帮她收起?账本,“大少奶奶,奴婢帮你把账本收好。” 卫瑜然看了看这两丫头,最后看向绿樱怀里的儿子,圆溜溜的眼?珠子也不知道?像谁。 “同我过去看看吧。”她不冷不淡开?口?,握着块帕巾起?身。 穿过海棠门,走过连廊,从正厅屋内走出?来,再踱步到大门口?。 此时街上传来好一阵热闹声,还有马蹄声。 卫瑜然忽然停下,招来旁边洒扫的下人,让他去通知睡午觉的娘起?来。 提裙跨过门槛,卫瑜然同丫鬟站着门口?,顺着街上百姓的视线看过去,只一瞬,她就僵在了原地。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人群中穿过,那旗帜在烈日下鲜艳刺眼?,两排骑兵尽管身上挂彩不少却精神?抖擞,士气昂扬,而为首的男人骑着一匹高壮的黑马,从容不迫带着庞大的队伍从中穿过,刚毅的脸庞如旧,龙威燕颔,那一双黑眸愈发威严深沉,叫人不敢直视。 百姓欢呼着庆祝仗打赢了,魏国败退,遥州没有失守! 齐整整的队伍来到一座宅子前?,便没有再走了。 朱门前?,周枭骑着马望向站在门口?与他不足十丈的女人,那清丽端雅的美艳样貌和一年前?毫无差别?,甚至更添了几分风韵。 上次这般看她,还是处理完弟弟的身后事将要离开锦州那次。 “爷,是少爷。”李勇眼?尖看到绿樱怀里抱着的孩子,那机灵聪慧的劲一看就是爷的孩子。 周枭这才把目光从卫瑜然身上移到她身旁的婢女身上,看到那娃儿的模样,才想起?来卫娘一年前?就怀了孕。方才看到她和离开?之?前?没有变化?,险些忘了还有个孩子。 周枭从黑马背上跳下,大步朝娘两走去。 卫瑜然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自觉攥紧了帕子,屏住呼吸。 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与她不到一丈的距离。 她抬眸直直看进他眼?里,脑海里想的却是他去年与自己喝下合卺酒,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的一幕。 “周将军回来了?!”朱琇云听到下人说?她女婿打仗回来了,忙不迭带着丫头婆子前?来看个一二,没想到竟真是回来了。 门口?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朱琇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稳了稳心神?,赶忙让女儿把人迎进门。 “王管事,快,快去安排接风洗尘宴——” 听到娘亲的声音,卫瑜然这才回过神?来,当下应当做什么,她侧过身,“春桃,去吩咐厨房准备热水和衣裳,为将军接风洗尘。” “是,奴婢这就去做。” 春桃走后,剩下绿樱,卫瑜然见舟舟看到他爹,被他爹那严肃的气势吓到了,隐隐有哭的架势,她赶忙抱过来哄。 只是刚要伸手时,有一只大手直接先她一步将舟舟揽了过去。 “我儿子?” 周枭看着臂弯上托着的小?不点,穿着一件连体衣裳,露出?两条莲藕般的小?胳膊,愣是不哭了,因为被周枭胸膛上泛着冷光的金鳞甲吸引,大着胆子用小?手去抠,试图抠下一片金鳞甲。 “小?家?伙跟爹真不客气。” 周枭回头看了眼?卫瑜然,“叫什么名?” 卫瑜然自然也看到儿子的大胆之?举,才刚会爬的年纪竟敢伸手去碰金鳞甲,她担心划伤,又怕弄脏了衣裳,从周枭手里抱过。 “大名叫周符叙,伯祖父在百日宴取的,乳名叫舟舟,我在洗儿会上给取的。” 周枭让她抱回去,看她娴熟地拍孩子的屁股安抚,“哪个周?” 卫瑜然一顿,匆匆看了他一眼?,好似被他看穿了心思,她垂眸抚着孩子,“龙舟的舟。” 话音刚落,这边朱琇云吩咐完下人去沏上好的茶,转头过来:“快进去呀,别?在外面站着了,李副将也快快进来吧。” 李勇推托:“不了,我先带队回营寨。” 李勇并不打算留下来打扰爷一家?团聚,面上笑呵呵带着队伍往营寨走去。 - 厨房的灶房娘子们大火猛炒大菜,下人们从角门进进出?出?买各种杂什、吃食,甬道?上洒扫的仆人又再一次大清洁,就连花厅院落里的落叶也让人去一一拾起?,修葺花圃。 周枭已经去澡房洗漱了,脱下的盔甲挂在衣架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甚至有的金鳞片破损不堪。 这铠甲战袍不知穿了多久,经历什么样的厮杀拼搏,单单是看上面凝固的血迹,就已经觉得凶残生煞。 卫瑜然看了一眼?,转身让人去把先前?订做好的圆领袍、新鞋、裤袜和描金带銙革带送过去。 绿樱抱着少爷:“大少奶奶,爷可?算是回来了,小?少爷今日都?没哭呢。” 卫瑜然心里头也是落下一块大石头,坐在玫瑰圈椅上,“绿樱你说?是不是还得安排鞭炮?” “奴婢觉得应当有。” 卫瑜然:“芸兰,你去让王管事去买些鞭炮回来。” 芸兰是那个会做针线活的丫头,跟在卫瑜然身后,“诶,芸兰这就去。” 没多久,卫瑜然看到换了一身干爽衣裳的男人朝自己走过来,那身量未减一分,缁色鹤纹的圆领袍穿在身上威风凛凛,带銙革带束着腰,雄姿英发。 她定定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卫瑜然有些不自然,想说?可?以去吃饭了。 可?刚站起?来,忽然腿弯一紧,紧接着腾空起?来,她低呼一声被迫搂住他的脖子,虚虚坐在他臂弯上。 “方才不让我抱儿子,是不是嫌弃我?” 卫瑜然一双雪白?柔荑环住他脖子,右手勾着的帕子不自觉攥紧,帕尖垂在周枭肩头上。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乌木香,没有了血腥味,显得沉稳冷冽,臂弯上硬邦邦的肌肉硌得她疼,脸上烧得慌,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把自己抱起?来。 难道?为了惩罚她不让他抱儿子,转而抱她? “……他还小?,万一伤到怎么办?” “真没有嫌弃?” 卫瑜然垂眸看向近在眼?前?的男人面庞,咬唇:“那盔甲太多血污了,儿子午时才洗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