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色不算晴朗,可视度不高。 人离得近了?,他却像是“近乡情怯”般。反而越加不敢触碰,越发小?心翼翼。 会不会吓到她? - 周颂宜低头,手绕到脑袋后,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这两?天,天气阴,不太好将驴皮晾晒阴干,每天没?事的时候,就坐在椅子上,低头拿刀刻稿。 这阵子,阴雨绵绵。 伏案窗前,她喜欢听雨水的声音。插在花瓶中的海棠,经过一夜,那些将要开放的骨朵,此刻隐隐绽了?花瓣。 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她抬手,摆了?摆花瓶的位置。继而伸了?伸懒腰。 脖颈搭在靠背上,等缓过长时间低头带来的酸痛感时,才?重新抬起。 准备打起精神,一气呵成?、才?不会有多于的精力,让自己去胡思乱想。 昨天一宿没?睡着。现在来了?点儿困意,手头上的工作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完成?这点,准备回卧室,躺床上休息、补觉。 周颂宜端起放在桌角的茶杯。里面是刚才?泡的白牡丹,此刻茶水尚且冒着热气。 她抿了?一口,放在一旁,准备继续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时。 视线无意地从窗外扫过。原本空荡,只有玉兰花、芭蕉叶的视野中,陡然多出一人。 身?影太过熟悉。她握着小?刀的手,一时间不受控地颤抖。刀尖停滞在驴皮上,迟迟没?有下?刀。 大概昨晚梦做多了?,在这个潮湿的雨季,都开始产生视觉错误了?。 周颂宜怔怔然眨了?眨眼,再次睁开,视线有一瞬间的黑暗。 渐渐的,越加清晰。那不是错觉,真的是他。 几乎下意识,仓惶起了?身?。 椅腿摩擦木地板,发出”刺啦——“一声。 她将小?刀扔回桌面,在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她拧开门把,走?了?出去。 出了?门,却仅仅只是站在门边,不敢再继续向前。 视野清晰,不受局限。那个昨天,才?和她通过电话的人。 此刻,跨越一千公里的距离,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太过梦幻,一时让人难以置信。 “怎么回来了??”周颂宜不可思议极了?,可眼眶却只是沉静地注视着他,在开口的瞬间,又瞬间变红。 后边的话,好几?次张口,才?算发出了?音,“不是在南京吗?” 明明站在一处院子里,那么近的距离。剩下?的,却谁都?不敢再靠近了?。 靳晏礼喉咙发紧,声音涩滞,“你说北京下?雨了?,所以我回来了?。” 这两?者间,没?有必然的本质联系。任谁都?知道话中的真假,可就这么当作了?由头。 识海中空白一片,周颂宜怔怔地看?着他。 雨打落掉几?片粉色的玉兰瓣,落在泥泞的湿地上,别有一番美?。 靳晏礼石子路上,水缸中的水即将溢出,每落下?一片雨丝,便?泛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他的视线一寸寸描摹过她的脸庞,却又克制着自己的眼神,害怕吓到了?她。 有时候,人总会变得矛盾、纠结。一边渴望着、一边又极度压抑自己、不敢靠近。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内心早已如海啸入侵,波涛汹涌、危险无比。 对视的那瞬,周颂宜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一块早已编织好的网,一寸寸将人吞没?。 只是这次,她心甘情愿的。 “这什么破理由?”周颂宜明明是笑着说的,可笑着笑着,眼泪便?不受控制。 她偏过头,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眨呀呀的。 泪水扑簌地落,再看?向他时,眼圈通红一片。 “当初,你是不是来柏林找我了??”隔着细密的雨丝,“那时,为什么不来见我?还有,为什么不联系我了?。现在,为什么又突然这样?” 许许多多的为什么,迫切地等待着答案。究竟该先回答哪一个,他不知道。 可千言万语,在视线落向窗前,那支插瓶的海棠时。就在那一秒钟,海啸停止、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寂静中,只能听见花瓣被打落的声音,靳晏礼不再克制自己的真实想法、意图,“不过是,我想你了?。” 他一步步靠近她,遵循心的本能。在这场滋润万物的春雨中,任凭自己的爱意汹涌,“我爱你。” “我以为能随着时间的淡忘,感情也能一并释怀。可现实是,我压根就做不到。”他的眼神温柔,却有侵占欲,“从登机那刻,我就在想你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想象着你见到我时的表情。可出了?航站楼,春雨淅沥,我想起从前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又不得不退却了?。” “我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诚如信中所道,我知道那不对,因此竭力克制着。可脑中一直回荡着,你对我说过的话。小?宜,”他近乎带着恳求,卑微地征询着,“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像这场雨一样。落下?后,绿意开始抽芽、勃发,以一个全新的开始,迎接未来的每一天。” 最后一步,他停在台阶下?没?动,“可以吗?” 周颂宜盯着他看?了?许久,再开口时鼻音明显,“戒指呢?” “什么?” 只是转瞬的怔愣。回过神时,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背后。 却又意识到,那枚戒指,早在飞机上时,便?被他从指根取了?出来。 “骗子。” “我都?知道了?。” 周颂宜很想克制自己,可她的眼泪不争气,早已潸潸落下?。 只是一时间,分不清是这场春雨淋撒得更多,还是眼泪更多。 视线朦胧一片。 想说点儿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想朝他露出笑容,可心间酸涩无比。 终于,水缸中的水溢了?出来,缓缓地淌进这场春雨中。 周颂宜跑下?台阶,骤然扑进靳晏礼的怀中。 他脚步踉跄,手揽住她的腰肢,将人牢牢地圈在自己的怀中。 至此,那空缺了?一角的心,在此刻,得到了?圆满。 雨水打湿头发、衣物,吻不知何时开始。 唇齿相依,撑开的伞,自手中脱落。在空中划下?半弧,继而悠悠然地落了?地。 再回神的时候,靳晏礼松开摁住周颂宜的后脑勺,呼吸交错、相融。明明是冷天,两?人的脸一同浮上薄红。 距离拉开的瞬间,一条水丝从两?人唇边断开。 似雨、是口涎。 她在他的怀中,眨了?眨眼睫,雨水簌簌地落。因为短暂的缺氧,两?人的呼吸都?变得不平稳。 后来,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