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气罐。 也许他还会出来搬另一个气罐,雾杉心想,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工人一直没出来。 她等不下去了,猫着腰走过去,观察推车上的气罐。 整个罐身都涂着白色油漆,一面写着醒目的红色大字:「乙炔不可近火」。 乙炔? 雾学渣对这个词有印象,但想不起来是什么化学物质,于是搜了搜记忆,果然定位到了一道模拟题。 「乙炔的用途包括照明、焊接及切断金属(氧炔焰),也是制造乙醛、醋酸……」 原来是焊接用的呀。雾杉恍然。 学校里有这么多工人师傅,明显是在做什么工程。工程现场出现焊接用的燃料,不奇怪。 她正想着,教室门突然被打开,工人低着头出来了。 教室门在阻尼作用下自动关上,工人才发现视野中出现了一双脚。 他蓦然抬头,和雾杉大眼对小眼。 对方惊恐的神色,让雾杉以为自己吓到他了,想着解释一下,工人却突然抱住头,躺倒在她脚边。 他的年纪不小了,黝黑的皮肤上满是皱纹,而皱纹又因为剧烈的痛楚拧到一起,显得面孔极为扭曲。 雾杉觉得自己怀疑错了。 异虫都有自愈能力的,怎么可能会头疼呢? 那现在怎么办,叫救护车? 她摸出手机,教室门后传出一道人声。 “这里究竟有什么古怪,明天就能知道。我挑了间教室,在里面放了十来个燃气罐,到时候一起引爆,场面绝对壮观。” “您放心,就算他们查到是我做的,又能如何?明天是开学典礼,到时候这个教学楼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类受害者,他们没底气找您的麻烦。” “到时我就埋伏在这里,学校发生恐怖事件,我就不信那帮缩头乌龟乌龟能忍住不冒头。他们能忍一次,我就能炸第二次,早晚把他们炸出来。” “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声音停了,脚步声旋即响起。 “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把别的燃气罐……” 教室门再次被打开,语声一顿。 门里门外,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雾杉是高的那个。 她实在没想到,刚才那番可怕的话语,是从眼前的小男孩嘴里说出来的。看年龄,似乎没比汪旭大多少。 男孩微微一怔后,挤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姐姐,你是大学生吗?我叫林子轩,我爸爸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雾杉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稍稍加重力道,扇得林子轩天旋地转,滚回教室里。 雾杉跟着迈进,视线扫过四处,教室里均匀安放着一模一样的乙炔气罐。 她在林子轩面前蹲下,沾了点他唇角溢出的血,放到舌头上尝了尝。 没错,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其实不用鲜血也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了,因为林子轩脸上的红肿刚起来,便迅速消退下去。 林子轩露出一丝惊愕的表情,迅速后退。 他已然冷静下来,小脸上浮现出超脱年龄的狞笑:“定力比我想象的差得多啊,融雪。” 虫域无声扩张。 林子轩哼笑:“你们融雪不是最擅长放冷枪么,怎么不拿出你的枪?哦,用你吸引我的注意力,让你的同伴出手?” 雾杉听不懂,只是看着他。 林子轩也回以打量的视线,突然化身为医生。 “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早起的时候,嗓子干疼?吃饭的时候,咬破嘴皮?眼睛发痒,会不会用手揉?” “噢,秋天到了,温度下降这么快,有没有可能感冒了呢?” 他的问题看似远在天边,和眼前的情景毫无关联,但,这正是他精神污染所擅长的突破口。 ——放大疼痛。 身体再健康的人,身上都会出现或多或少的问题。大问题会衍生症状,被视作疾病,小问题则隐蔽得多。 譬如喉咙有些干,喝口水或者咽口口水就好了,连人类自己都不会察觉到在这个短促的过程中,出现过疼痛的感觉。 陷入林子轩的精神污染,人体感觉神经的灵敏度将提升无数倍,让这些不值一提的痛楚,无所遁形。 人类疼痛到极致会衍生出许多种情绪,绝望便是其中之一。 绝望,正是林子轩的核心情绪。 随着虫域能量逐渐增强,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游刃有余。 “怎么样,感觉到了吗?牙疼,肌肉疼,还是骨头疼?” “听说你们融雪的意志力都很强,很能忍痛,是吧?没关系,慢慢来。旧病,旧伤,隐疾,我都能一点一点给你挖出来。” “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能忍多……”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断了他的话。 林子轩又一次天旋地转,扶着气罐站才勉强站起来,用力甩掉眼里的重影。 “你……”他张口,吐出一口血和两颗牙。 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该问什么。 刚才那一瞬,他都没看清雾杉的动作,巴掌就落到他脸上了。 雾杉还没完,一个箭步冲过去,挥出第三记耳光。 “你在跟我扮演医生?” “还跟我扮演老师的孩子?” “你们异虫怎么这么喜欢演?” “喜欢演没关系,你去演电影呀!为什么要伤害这么小的孩子!” “他才和汪旭一样大啊!” 每说一句,便是一个巴掌。 她速度太快,出手又太准太狠,林子轩就跟个羽毛球似的翻滚在空中,想落地都难。 等雾杉停下手,他才得以落到地上,脸颊肿成了猪头,门牙以外所有牙都被打掉了。 像只……被拔了毛的胖仓鼠。 自愈是需要时间的,林子轩只能连滚带爬地拉开距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含混不清地喊。 “是我要杀了你。”雾杉淡淡道。 人类有时愤怒到极致,会换来短暂的安静,表现在脸上,便如此时的雾杉——面无表情。 她发现,无论怎么殴打异虫泄愤,情绪模拟区的愤怒小球始终沉不下去。 愤怒——抹杀愤怒的对象,似乎这才是完整的情绪逻辑。 但雾杉忽然感觉到了异常。 她向前踏出一步,脚底感知到异常粗糙的触感。 衣服也是如此,这些布料像镶嵌着沙砾,粗糙到令人难以忍受。 把身体的重量放到那只脚上,摩擦的感觉变成了刺痛,好似落在荆棘上的气泡,只需一点点压力就会破溃。 空气也变了。 有细碎绵密的东西在摩擦她裸露的皮肤,最可怕的是,每一口吸气,她的鼻腔都像吸进了一团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