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三确定房门关严实了,才对雾杉解释:“这件事我一直瞒着小旭,直到你杀死汪琨的前几天,小旭才意外得知他爸爸是怪物。所以我找了借口把他送出去旅游了。” “但是,我对异虫的了解也不多。我和汪琨结婚后,一直到有了小旭,他都是正常人。后来我慢慢地才发觉不对劲,可是我们孤儿寡母能去哪里呢,只能小心翼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雾杉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汪旭出生后,老汪才被异虫感染的?” 尤盈点头,目光闪烁:“当然,你也看见那些异虫的尸体了,活着的时候虽然能动,其实都是行尸走肉,没有生育能力。” “哦……那你从哪里知道异虫这个名字的呢?” “一位心理医生告诉我的。你知道的,心理医生这个行业总能碰到奇奇怪怪的人,见多识广。” “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呀?” “……他死了。”尤盈静默片刻,“据说是被一个病人杀死的,我怀疑那个病人也是异虫,但没有证据。” 唉,线索又断了。雾杉叹气。 临出门前,她对尤盈道:“你不告诉汪旭是正确的做法,他太小了,知道这种怪物会得心理疾病的。” “是啊。” 尤盈也叹气,等雾杉回到自家,忙拨出电话。 “都按你交代的说了。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不知道能不能问……” “不能。” “……” 尤盈吃了个闭门羹,对着熄灭的手机屏幕愣了一会儿,嘀咕:“看来雪人什么的真是假的啊。” 要是雾杉真在执行秘密任务,怎么可能不了解异虫? - 得知学生会“荣誉主席”代表的价值后,雾杉很快习惯了同学们若有似无的打量,心思转移到探索真实世界的任务上。 尤盈给不出什么信息,那就只剩下吕思了。 然而,吕思今天又没来。 不止今天,往后一连十多天,吕思都没出现。雾杉不知给她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短信,都没有任何回音。 雾杉有点着急了。 一是担心吕思同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二是任务毫无进展,三是……她的电量掉到20%以下了啊! 管控学院学习任务太重,每节课都需要专注听讲,耗电量不低。 商场生意太好,许总经理天天都冒出这个文件那个文件需要她过目,又费脑力又费体力,耗电量也不低。 最重要的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管她怎么模拟情绪,都没有充上一丝一毫的电。 慢充果然不靠谱,还是需要快充! “虫子,我要吃虫子!”雾杉踮起脚尖揪住十二的领口,一顿摇,“我也变成仿生脑瘫的话,我们两个都要饿死了!” 她扑到沙发上,闷闷地叫:“我不要变成仿生脑瘫啊——哎?” 声音的转折让十二转过身,看向沙发。 只见雾杉抬起头,眼睛在室灯的照耀下熠熠生光。 “对哦,我怎么这么笨呀!” “吕思不来学校,我可以去找她呀!” “我去过她家的,别墅小区!” “找到吕思,问到异虫,就能去找虫子充电啦!” 第79章 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只有一圈镶嵌在墙壁上的黯淡灯带,散发出朦胧光芒。 四周很安静,水滴缓慢坠落的声响如同一把锤子,一下一下,将空气锤得粘稠而窒息。 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发出低沉的嗡鸣好似耳鸣,模糊了对时间的感知,时间仿佛早已停止,又像潜藏在不可知的地方,无声流逝。 疼痛已经平复很久了,它像蛰伏的海浪,等待着下一轮汹涌。 麻木的等待中,吕思听到了熟悉的叮声。 紧接着,门锁转动声、沉重脚步声、液体荡漾声接踵而至,一片黑影笼罩住她的脸庞,她被抬起下巴,被灌下不知是温暖还是冰冷的液体。 她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味觉却不然,淡淡的带着金属腥味的味道充斥口腔,同时还有点甜。 十年前,她知道那是血液,但告诉仅有八岁的自己,那是一碗融化的铁水。 十年后,她选择了正视现实,那就是血液。 人血。 至亲的血。 黑影随着脚步声离去了,她转动木讷的眼球,望向对面灯带。 黯淡光影让那三张病床看起来像三口棺材。 曾经,棺材沿着四壁摆放,共有十口之多,现在,只剩下三口了。 一幕幕昔日景象浮现在脑海中,吕思却未能感慨太多,一阵阵微波荡漾似的刺疼搅乱了她的记忆,让大脑一片混乱。 种子。 她所有的自我意识只能想象出来一颗种子。 神秘的召唤让它苏醒,它不断碰撞头顶薄薄的土壤,没出土前,只有尘埃震动,一旦出土,山河破碎,石破天惊。 它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长通道。 吕思的鼻子被堵住了,纤细的黏滑的虫须从鼻咽钻入口腔,顺着喉咙延伸进食道,钻入贲门——那是胃的入口。 是的,她对这个过程了如指掌,甚至专门去查过沿途器官的名称。 她同样知道,饥饿会让自己虚弱,虚弱会让幼虫不安,不安会让它对血液更加敏感,只要吞食一点点血,就会让它苏醒。 这些,都是她竭尽全力在非人痛苦中保持清醒,得到的认知。 她尽量让嘴巴张大到合适的幅度,不能太小,太小了会让舌头触碰到虫须,也不能太大,太大了会挤压到食道。 幼虫感受到一点点不适,都会成百上千倍地还给她。 可即便竭尽所能让幼虫感觉舒适,它给她带来的痛苦,也把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偏在此时,又有人进入房间。 偏在这个人面前,吕思不能让自己麻木。 她把所有脆弱和无助都放到眼神里,看向对方。若非缩短的锁链禁锢了她的动作,她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行动起来,跪到对方面前。 所幸,杨沁接收到了她的哀求。 “想起来了么,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吕思无法言语,只能摇头,这个轻微的动作让她清晰感觉到虫须在碰撞自己的食道,而幼虫毫不犹豫地将痛楚十倍奉还。 “雪人是谁?” 吕思继续摇头。 “雾杉不是雪人?” 吕思依然摇头。 “那谣言怎么来的,管控中心的障眼法?” 吕思没再摇头了,片刻的迟疑后,眨了眨眼睛。 杨沁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还说没有事情瞒着我?” 话中透出一丝质问的意味,但她终究动手了,将食指抵在吕思眉心。无与伦比的痛苦迅速消减下去,虽然,这个消减的过程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