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挺喜欢的吗?” 林语棠的凳子下有零星的碎纸屑,像是被随手撕掉的那种,梁舒音拉开?凳子,将?碎纸屑扫了出来。 “也是。” 陈可可咧嘴一笑,“不过你说我跟莎士比亚是有多大的缘分啊,高中排他的剧,大学又排。” 陈可可噼里啪啦输出一大箩筐,没听见回?应,抬头才看见梁舒音已经扫完了地,正靠在书桌前,拿着个?翻页的日?历在走神。 她叹口气道:“音音,今晚又是李明德的课了。” “嗯。” 梁舒音将?日?历放下,从旁侧的柜子上抽出一本泛黄的先秦作品集,那里头夹着一个?手写的书签。 上面是飘逸凌厉的四个?字。 “不平则鸣” 陈可可突然就没食欲了,她将?冰淇淋往旁边一扔,从桌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都两年了,还没进展。” “啪——” 手头的书被梁舒音阖上,她朝阳台外望去。 天色阴沉,风吹得宿舍外的参天大树东摇西晃,张牙舞爪的样子,颇有种虚张声势的架势。 她收回?视线,将?书放回?了柜子的最里侧,看着陈可可道:“或许,快了。” 晚上的戏剧鉴赏课在七点。 梁舒音六点四十才从食堂回?来,风有点大,她从柜子里找了件针织开?衫套上,跟一直等着她的陈可可说:“走吧。” “语棠呢?” 陈可可瞄了眼靠着阳台的空位,疑惑道:“她难道忘了今晚有课了?” “可能她已经去教?室了吧。” 陈可可“哦”了声,想起林语棠最近总是神出鬼没,关?上宿舍门前,又忍不住看了眼她的书桌。 两人跟以往一样,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落座。将?包塞进书桌时,梁舒音下意识环视教?室。 几乎满座。 她深吸了口气,心里莫名烦闷,笔尖不觉在草稿纸上画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她掀起眼皮看了眼,默了几秒才伸手拿过来。 是陆祁溟发来的信息。 【在上课?】 【嗯】 【什么课?】 梁舒音拿起手机,拍下投影上的那几个?大字,发给他。 陆祁溟:【有课表吗?】 【?】 【我忽然对你们中文系的课很感兴趣】 【学校官网有,感兴趣可以自己去查】 回?完这条,梁舒音就将?陆祁溟的账号设为免打?扰,然后?把手机反扣在了桌上。 几分钟后?,她察觉到陈可可一刻不闲地敲着手机,还时不时瞟她一眼,显然不太对劲。 “跟谁聊呢。”她狐疑地看向做贼的人。 “就是那个?…秦授啊。” 陈可可放下手机,手臂叠在一起,心虚又乖巧地望着她。 “他问我要课表,说是对咱们?系的课很感兴趣,想提升下文化修养。” “你信他?” 陈可可摇头,“不…太信。” “我猜——” 她狡黠一笑,凑过去,压低声音道:“真?正想要的应该另有其人吧。” 梁舒音看她一眼,“那你还给。” 陈可可撅嘴,“你又没说不让我给。” 梁舒音拿着手头的笔,敲她脑门,“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这时,教?室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躁动。 李明德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拿着水杯,身姿笔挺地进来了。 他穿着白?衬衫、西裤,衬衫袖口挽起,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若是不看脸,光那笔挺的背影,也很难让人相信他已经年过四十了。 也许是他皮囊还不错,为人又风趣幽默,他的选修课一直都是满座的。 李明德一进教?室,室内学生的目光都粘在他身上了。 当然,除了梁舒音。 “那不是棠棠吗?” 陈可可戳了下梁舒音胳膊,“她怎么跟李明德一前一后?进来?” 梁舒音抬起头,漠然地朝前方看了眼,没应声。 私立医院的病房内。 陆祁溟靠在病床上,刚做完术前检查的他,盯着手机上的信息,差点气笑了。 问她课表,她让他自己去查。 那日?从赛场回?来,她在车上的低眉顺目,还真?是稍纵即逝。 也对,温柔的确不属于她。而?他喜欢的,也正是她身上的那股劲儿。 秦授从门口进来,将?刚打?印出来的一页纸递给他,见他唇角带笑,瞥了眼他手机屏幕,习惯性地开?口揶揄。 “都要做手术了,还不肯让姑娘知道,这年头竟然还有你这种情圣。” 陆祁溟接过课表,撩起眼皮,淡淡扫他一眼。 “不然呢,拿这种事去道德绑架她?” 秦授坐在床尾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拿眼睛觑病床上的人。 “生平第一次追姑娘就碰了钉子,什么感想?” 陆祁溟目光掠过手头的课表,没理他。 “不过也不能怪你,这姑娘的确心太硬了。” 秦授拧开?瓶苏打?水,喝了口,不安好?心地提议道:“不如换一个?吧,换一个?都不用你追,人主动就投怀送抱了。” 陆祁溟也没恼,唇角一勾,不痛不痒地使?出杀手锏。 “你换得那么勤,不怕染病吗?” 被精准攻击,秦授也只冷笑一声,“死了最好?,一了百了。” “嗯,死亡当然是懦夫解决问题的惯用手段。” 陆祁溟冷冷看他一眼,嗤笑道,“那要是死不了,也活不成呢?” 秦授仰头靠在沙发上,双手大张,眼睛盯着头顶的白?炽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陆祁溟挨着扫了眼梁舒音的课表,看向今晚那堂课。 李明德,戏剧鉴赏课。 他看了眼时间,过去刚好?赶上她下课。 视线从课表收回?,他掀开?被子下床,随手抓过旁边架子上的外套。 秦授一急,“你干嘛?不会是想溜出去吧?” 见他不说话,秦授起了身,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严肃地告诫他。 “陆煦说了,从今晚起你就不准离开?医院了。” “放心。” 陆祁溟扣着袖口,冷眼盯着窗玻璃中自己的影子,微偏了头活动发酸的脖颈。 “明早手术,不会耽误的。” 秦授径直拿出手机,“行,你走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梁舒音,告诉她你手术的事。” “反正,你也只听她的话。” 陆祁溟手一顿,偏头看他,“你确定要这样做?” “那得看你了。” 今晚这堂课,讲的是曹禺的《雷雨》。 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