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命,她还没活够。 “快到了。” 惜字如金的司机终于吐出三个字,嗓音低沉,有股邪恶的磁性。马霜痕不该对一个疯子有任何正面评价。 看来并不是哑巴。 马霜痕没有一丝被安慰的感觉,反而越发来气,正想发作教育一下,司机左手摘下耳机扔车门置物格,扶着方向盘轻车熟路拐进龙口南路。 好像人家没跟她讲话…… 盐山分局刑警大队的大门近在眼前。 马霜痕心跳还没平静,掏出手机准备给车费,早点终止这段萍水孽缘。 “师傅,路边方便的地方停一下就好,不用开进去。车费多少,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司机又聋了。 丰田慢慢逼近伸缩门,一副要停进去的架势。 马霜痕无奈道:“师傅,外部车不能随便进,您来报案的吗?” “到案。” 司机再开金口,嗓音悦耳之外,竟多了一丝似曾相识。 驾驶室车窗徐徐降下,门岗对着他行礼,伸缩门嘎吱嘎吱缩进,LED屏幕显示六个字:内部车,请通行。 “……” 马霜痕顿感不妙,准备付款的手机握出一手汗。 丰田径直停进大院围墙边的车位,花雨剑恰巧从旁边车出来,拎着一袋包子,迎在车头不走。 不,简直大难临头。 司机偏头解安全带,自然正眼瞧了下马霜痕,淡嘲:“还不下车,坐上瘾了?” “小飞哥!”马霜痕惊喜过后,不由自主哭丧脸。 果不其然,温赛飞跟六年前初见时一样骂道:“大头虾。” “两三年不见,一下子没有认出来啊……” 咔哒一声,马霜痕跟着解开安全带,辩解到半路没了气势。 “你是不是从一上车就认出我了?” 温赛飞兜起耳机,开门下车,立刻给花雨剑搂了个扎实,比四舍五入声称一米七五的花雨剑还高半个头。 花雨剑大嗓门嚷嚷:“哎哟妈呀,小飞哥你这身行头,从精神病院‘越狱’了吧!说好明天才能出院,感觉怎么样,能行不?” 温赛飞护着腹部挣开他,“滚远点,你都行,我能不行吗?” “差点忘记你伤口,”花雨剑笑道,“就是,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温赛飞笑骂他两句,两人一看就感情甚笃,关系不一般。 马霜痕硬着头皮下车,关门声成功引起老刑警的注意。 花雨剑回头,“哎哟妈呀,小马!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打车来吗?” 马霜痕打岔:“师父早,还没吃早餐呀?” 花雨剑不受干扰,看看马霜痕身旁的丰田,又看看温赛飞,失去一个老刑警该有的冷静,声音尖锐,能削飞她发麻的头皮。 “你们两个什么情况?!竟然一起上班!” 第2章 温赛飞自顾往侦查楼走,“顺风车。” 马霜痕松一口气,温赛飞虽然会埋汰她,从来不会当众为难她。 “我可不信,小飞哥,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虽然不在重案队了,重案队的瓜可不能不吃。” 花雨剑挤眉弄眼,一脸坏笑,不打算放过温赛飞。 “这话说得好,”温赛飞说,“今早就来了个大的,我没当你离队,你可别吃不了兜着走。” 谁不知道六中队是重案队的御用后勤,花雨剑逃不过,便不挣扎,事关日后顺利开展工作,势必八卦到水落石出。 “小飞哥,你什么时候跟小马认识的?” 温赛飞不着痕迹的一个眼神,昔日搭档立刻了然,讪讪回了声“哦”。 马霜痕和温赛飞必然相识,哪怕不在六年前,只要他当上重案队中队长,迟早会认识。 那年高一寒假伊始,她还不叫马霜痕,第一次被骂大头虾,温赛飞刚好在她现在的年纪。 下了班,温赛飞和哥们一起吃宵夜,碰见了另一群小哥们。大多是中学生,因着父母辈关系混个脸熟,都敬他一声小飞哥。 温赛飞坐下没多久,隔离桌有小哥们明显喝高了,一双无辜的小鹿眼泛着泪花,拉着一女孩的连衣裙衣袖哭诉:“珊珊,你别生气好不好?” 那会她还是陌生面孔,抱胸睥睨,臭着一张脸,犀利又美丽,一看就富养宠溺出来的女孩,恃美横行。就冲着那张脸,哪个男人被绿了都得心甘情愿认栽。 温赛飞眼神多停留几秒,哥们便凑过来八卦说小男生正在追那女孩,以前都约不出来,今晚第一次同意跟出来玩。 他追不上。 温赛飞当下笃定,没参与八卦,对这些小屁孩的情情爱爱不感冒。 没多久,隔离桌又传出一条男声:“皮皮虾,做人不能太过分!” 小鹿眼已经趴下,出声的另有其人,一个反戴公牛帽的男生为小鹿眼打抱不平,而皮皮虾竟然还是刚才的女主角珊珊。 “你算老几,皮皮虾也是你叫的?” 女孩嗓音脆生稚嫩,如清泉涤心,配得上那张漂亮面孔。反而花名给人一种荒诞的割裂感。 男生戏谑:“不叫皮皮虾,那就叫濑尿虾!哈哈哈哈!濑尿!” 一桌子人,男的促狭发笑,女的隐忍沉默,没一个出声阻拦。 她倏地站起,掐开公牛帽的嘴,抄过大半瓶啤酒怼进去,跟皮搋子捅马桶一样,精准决绝。 这一幕出其不意,别说同桌的,连温赛飞这桌也看呆了。 同桌的忙拉开两人,闹哄哄间,她的白色长袜给啤酒浇了半湿。 公牛帽怒吼:“你发什么癫啊!” 她有种超龄的冷静,“洗洗你那张臭嘴。” 拳头扬起,但手腕被钳住、压下,公牛帽愕然转头,一改嚣张,舌头打结:“小飞哥。” “大晚上想让我加班啊?” 温赛飞松开人,凉凉瞥了她一眼,后者老实放下酒瓶。 她也早留意到了这位风云人物,自他出现那一刻,在场异性的目光就有意无意粘着他。 温赛飞仪表不凡,虽然才出校门,但年长六七岁,跟身边乳臭未干的幼稚男生自然不一样,职业性质,身上透着沉稳与可靠,对情窦初开的女孩极具吸引力。混在一堆乌烟瘴气的男生里,温赛飞是唯一没抽烟的,跟她爸爸一样,从来不在母女俩面前吞云吐雾。 后来相安无事。 散席时,她又碰到麻烦,小鹿眼喝高了,没法送她回家。周围都是半生不熟的异性,谁送都不合适,她眼神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温赛飞身上。 警察的职业给他上了一道保险杠,温赛飞成了独一无二的人选。 当然,她连一声小飞哥也没喊过,轮不到她选他。 温赛飞可能一副从警的热心肠,主动走近,口吻闲散:“你怎么回去?” 而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