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之间,两人已搭乘电梯离开。 一个是要回父母家商讨家事的汤思哲,一个是除夕夜见过的,汤思哲口中与他“不对付”的男人。 那一刻章寻切身体会到什么叫讽刺,为汤思哲自欺欺人的借口而讽刺,为婚姻里的两人不约而同越轨而讽刺。 最最讽刺的是他自己,看到丈夫出轨,第一感受竟不是愤怒,是轻松,是释然,汤思哲亲手解掉他身上的苦修带,洗脱了他的罪。 我们是维持这场婚姻和平假象的共犯,你错一步,我也错一步,那么所有错误都抵消,都扯平,都值得原谅。倒刺不再疼痛,惭愧消失殆尽,余下的,是自由。 就在前晚,汤思哲谢谢他的容忍,就在这一刻,章寻谢谢他的成全,他们在道谢的那一瞬间赤诚相见,不再披着谎言的外衣,是难得的交心。 凝滞的血液仿佛冲破闸门,通至全身,冲得章寻神志昏乱。 他稀里糊涂进到电梯间站在角落,不断有人挤进来,全都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阴暗面,不知道他在侥幸,显得他的越轨无足轻重,不足为道。 谢谢,谢谢。 章寻在心里疯了似的感谢这些陌路人的包容,他想哭,是喜极而泣,不是伤心欲绝。 他掩脸控制情绪,眼前突然横来一只手,掌心放着一颗柑橘味的水果糖,一瞬间把他带回了那片密林。他抬眼望去,那随风隐匿的狐狸,再次来到他身边。 汤可林盯着他苍白的脸,轻轻笑了一下。 章寻伸手,慢慢碰上那颗糖。 如果两人在婚姻里只能感受到煎熬,那么出轨就不是背叛,是双赢。 他没有取走那颗糖,而是摊开掌心,扣住了汤可林的手。 第23章 23细胞 两人尾随汤思哲来到西餐厅对面的星级酒店,快走到大门时,耳畔传来一道含恨的声音——“招蜂引蝶!” 章寻身躯一震,瞟去一眼,门口摆着几盆绣球花,一只彩蝶在花间流连,有人站在盆景旁看花。 原来只是在赏花,干嘛非得说这种意味深长的话。但转念一想,若非自己心中有鬼,怎会想歪。 章寻甩甩头,听见另一个赏花的男人淡淡道:“明明只招了一个。” 对,他只招了一个汤可林,因为他只有一颗真心,从汤思哲那里收回,再给了汤家另一个人。 汤可林到前台办完手续,领着人去等电梯。两人缄默不语,章寻盯着电梯变动的数字,汤可林观赏电梯门旁的盆景。 隔壁那台电梯“叮”地打开,走出几人,章寻听到自己丈夫的声音——“可惜天气不好,不然还能去晖园逛逛,听说那里的桃花开了。” 另一个男人善解人意道:“待在房里看电影也不错。” 章寻想起每回自己看电影时汤思哲昏昏欲睡的样子,内心不禁冷笑。 两股人流交错而过,汤可林侧身替他挡了挡,本该避一下的章寻纹丝不动,神色自若。 章寻此时生出破罐破摔的心态:发现就发现吧,左遮右掩,他累,汤思哲也累,为了和情人约会还久违地与他亲热,是看他可怜才施舍的吻?还是把他想象成情人? 这一刻与汤思哲不对付的男人彻头彻尾变成章寻,他厌恶极了撒谎的感觉,先前隐瞒是内心在挣扎,既然现在已经挣脱,不如趁此机会一刀两断。 这时电梯适时“叮”了一声,猝然把章寻敲醒了,他随着人群往电梯间走,这回被涌到靠近门口的地方,背后全是人。章寻意识到与自己出轨的是汤可林——汤思哲的小叔。就算章寻不在意,背后还有十几双姓汤的眼睛在审视他们,他无愧于汤思哲,但无法在面对汤老太时问心无愧。 何况,还得考虑汤可林的处境。一旦暴露,汤可林会招致更多白眼,会被汤家所有人恨死,他在这个家本来就像局外人,这下要被扫地出门,然后呢?哭他一后背的眼泪? 一切都乱了,本来只是爱与不爱的问题,却因汤可林姓汤,事态变得如此荒谬。 章寻下意识闭上眼睛不去理会身后的芒刺,恍恍惚惚地被汤可林带进房间,心跳才平稳下来,殊不知一睁眼对上那双噙笑的狐狸眼,心又乱了。 “很紧张?” “没有。” 汤可林从衣橱拿出一件浴袍,问:“你先还是我先?” 章寻不语,拿了浴袍进卫生间。 水温恰到好处,章寻站在淋浴头下,一动不动地任温水流经身体每一处。他垂下头,静静观察皮肤上透明平滑的水线,没有物体能将它们切割开,手指贴上去,液体就流过指尖续上去路,总是纠缠不清。 浴室门传来“咔嚓”一声,不知是眼睛进水或别的原因,章寻闭上了眼。 汤可林关门回头,一眼看见浴间里那道肉色的身影,赤裸清瘦,像一段白玉。 他怔了怔,慢慢走近,章寻背对他站得如修竹般挺拔,水痕肆意遍布在白净的肌肤上,假如水流带血色,会显得章寻在受刑。汤可林咽了咽,将浴袍解掉,走到章寻身边一起淋浴。他偏头去看章寻的表情——凝重地闭着眼,仿佛把自己当作待宰的羔羊。 汤可林暗笑一声,拨开黏在他额上的头发。 章寻心如鼓擂,听见一道模糊不清的低语,因两人离的很近,那声音穿透水流声直直飘进耳朵里—— “章寻,你想我先怎么做?” 章寻睁开眼,不明就里地看着那双狐狸眼。心想,你问我干嘛,你不会?他被迫看到同样赤裸的汤可林,目光无法遏制地扫过对方宽阔的脊背,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块垒分明的腹肌。流水顺着肌理蜿蜒而下,但章寻控制眼神向下的欲望,大约是水珠再次滑进眼,他微眯起一只眼看向那双漆黑的狐狸眼。 湿润的眼睛,连眼神也是湿漉漉的,带着一知半解的茫然,此刻正隔着几道水流与汤可林对望。随后,那张俊秀的脸笑了一下,带着安抚性质,或是应允,同意把身体交付给他。 汤可林喉结一滚,把水关上,慢慢贴上章寻的后背,感受到对方身体一瞬间绷紧了。他手指轻轻滑过章寻的皮肤,像在抚摸一匹上好的绸缎,最后,停留在那干净秀气的性器上,大手圈住开始动作。 章寻垂下头,微微弓起身,那带茧的拇指覆上他的龟头按了按,激起抓心挠肝的痒。章寻不可抑制地喘出声,身体倏地往后仰,倒到身后人的怀里,浅色的乳尖挺立,完全暴露在刽子手眼里。 汤可林目光微沉,加重手里的力道,偏头叼住那颗乳头细细地舔,又嘬又吸。章寻敏感地瑟缩起身体,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他与汤思哲在床事上玩不出花样,常常是一个埋头苦干,一个仰头低喘,最后一搂,一亲,一射,平平无奇地完成一次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