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没吭声。 大伯扬了扬自己满是尘土的衣袖,道:“你看大哥我,破衣破鞋,每天打三份工,早上去洗盘子,下午当搬运工,晚上送外卖。照样该吃吃该睡睡,一餐都不亏待自己。没好的身体素质,哪有精力折腾,有命赚钱没命花,你说是吧?” 章寻勉强一笑,“我明白。” 大伯往兜里摸出一个老旧的皮质钱包,边边角角已经磨坏了,夹层塞着一位青年的证件照,长得眉清目秀。 他坐到章寻隔壁说:“这是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已经出来工作了,拼死拼活,上个月刚确诊肝癌中期,治不好了,能活多久就多久呗。” 大伯摇摇头感慨:“那会儿他还刚升职,命运就是这样无法预料,上一秒还欢天喜地,下一秒就晴天霹雳。” 章寻直视他,喉咙紧涩,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我是看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大才想劝一劝,你别嫌大哥唠叨。”大伯语重心长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愁得过来,你还年轻,要好好活啊。” 章寻掩脸忍泪,哽咽道:“谢谢您。” 大伯伸手拍拍他的肩。 两人说了五站掏心窝子话,一同下了站,互道珍重。章寻目送大伯离开,直至那道身影没入人流无影无踪,他才慢慢朝出闸口走,脚步异常沉重,人像挑着千斤担负重前行。 章寻垂头掩饰眼中的湿润,走着走着,脚步一顿,见到地上躺着那张一寸证件照,行人没注意往上一踩,留下肮脏的印迹。 章寻环顾四周,看不见大伯的身影,怕是不小心落下的。他把照片捡起擦了擦,放到一旁栏杆显眼的位置好让大伯回来找。 他凝视上面的青年,虽未见过真人,但已视作自己的朋友,章寻默默祝福他剩余的日子快乐无忧,欲掏手机留念,突然神色一滞—— 钱包没了,进车厢之前还在。 “......”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不包括愤怒。章寻疲累得没有气力再愤怒,心力交瘁,人从千斤重变成软绵绵的棉花,打哪都不出气。 章寻甚至自暴自弃地想,为什么不直接偷,还要说一番体己话打铺垫呢? 这是骗,不是偷,他平生最恨骗子,人人都披着羊皮靠近他,动之以情地套取他的信任。那个骗色,这个骗财,都把他当作好欺负的下手,戏弄一个人的真心就让你们这么有成就感? 章寻呼出一口气,坐到椅子上搓了把脸。好在钱包里只有几百块,他一向不把重要证件放到钱包,这一点他比那个姓汤的有脑子。 算了,就当花钱买教训。 章寻浑浑噩噩走出地铁站,稀里糊涂回到家,看了眼手机,未接电话依旧是那三通。章寻简单洗漱过后回到卧室,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啪”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天旋地转,迷糊之中他睁开眼,不知不觉已回到熟悉的实验室,那操作台上还贴着一张黄色便利贴,上面是他交代给师弟师妹的事情。章寻想走过去,不料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铁笼里,头顶的笼盖,高得他遥不可及。 这时实验室门口走进一个人,脚步轻快,那人来到笼子前蹲下,是一张他憎恨透顶的脸,那狐狸眼笑着问:“想出来吗?” 离奇的是,汤可林在他眼中显得像巨人,那只大手伸进笼里一捞,把章寻整个人圈在手里。 他拼命挣扎,汤可林终于暴露出心狠手辣的面目,把他扔到固定板上,绑住四肢,托住他的肩胛骨,使他胸腔拱起,连麻醉都不打就直接开刀直取他心脏。 章寻痛得不住发抖,热泪滚滚。汤可林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剪开他锁骨中线,剪取心肌,把他的心脏移除,再毫不留情地剪碎。 培养皿上,堆放着章寻的心脏碎片——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而汤可林只是笑,他冷漠地欣赏章寻如何反抗、颤栗,最终痛苦地死去。 章寻猛然惊醒过来,胸口发闷,他急切地吸氧,出了一身冷汗。 睡得不知天昏地暗。他眨眼望向窗户,依稀能看出天色已晚。突然之间,后颈被舔了一口,章寻应激一躲——是汤思哲。 男人烂醉如泥,看他躲开,又凑上来,追着他的脖子去啄,拿出西餐厅得来的周边说:“看,你喜欢的那个动画周边。” 章寻不悦地把他推开,往床沿移动。 汤思哲钳制住他的手臂,使章寻回想起方才被捆绑的噩梦,他频频闪躲。汤思哲死缠不放,手箍住他的腰,下体抵在章寻臀部磨蹭,声音沙哑道:“好久没做了。” 章寻挣脱开,冷声说:“我不想做。” 汤思哲听不进他的违拒,穷追不舍,胡乱去亲章寻的脸,吐息间满嘴酒气。他扣住章寻肩膀,膝盖霸道地插入腿间,顶了顶胯,“让我操一回。” 章寻脸色铁青,但一天没进食,手脚无力,屈膝抵开距离,使出浑身解数把这不清醒的疯狗推搡到一边,提高声量道:“我说我不想做。” 他起身要走,被用力一拽倒回床上,脑袋有点发晕。汤思哲附身,挡住他头顶的光,令章寻感到恐惧。男人坐到他腰上把睡衣掀开,蛮不讲理道:“就做一次怎么了,多久没做了?” 说罢便毫无章法地亲上来,下身隔着睡裤不住地往章寻腿间冲撞。章寻被酒气熏得犯恶心,那半软不硬的东西在他身上逞能作怪,显得他只是一个泄欲工具,至于他意愿如何,不重要了。 你们姓汤的,一个玩弄我感情,一个拿我身体泄欲,我就这么不像一个人? 他连解剖小鼠都要顾及三分小动物的心情,这两人糟蹋起一个人来却丝毫不会良心不安,你们汤家,全是吃人血肉的恶鬼。 “我不想做……”章寻恍惚地喃喃自语,身下那驴鞭却着了趣,欲把他裤子扒下更进一步。 这一刻情绪化的不止汤思哲,章寻冷冷拍开他的手,奋力往他腰上一踹,汤思哲始料不及,摔到床下,总算清醒了几分。章寻气得满脸通红,喊道:“我说了不想做!” 汤思哲先是愕然,紧接着心中滋生起被违抗的愤怒,这一脚踢得他体内的酒精横冲直撞,一股怒火窜上天灵盖,积蓄已久的不满在这一刻爆发。汤思哲擎起身,扬手往那张气恼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力道和情绪一样不受控,“你真他妈清高!” 巴掌声清脆入耳,章寻耳畔却嗡嗡作响,他被扇得别过脸,有那么一瞬差点晕厥过去。半分钟过去,章寻忍了忍嘴边火辣辣的痛感,与他怒目相对,嘶哑道:“你不做会死?!” 他冲出房间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往镜子前一站——五指分明的巴掌印附在脸上,嘴角因磕碰流出血。 章寻不断漱口冲去嘴里的铁锈味。清水进,血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