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实话,我家里出问题时我就做不好实验。” “我和你同在一个实验室这么久,不觉得你的能力比大家差在哪里,既然大家都能做研究,你为什么不行。你只是有些习惯不好,比如做简单的实验不爱标记样本,说几次都不改,最后弄混了在那哭天喊地。” 章寻见他扁着嘴在吸鼻子,无奈道:“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这是一门很刁钻的学科,需要全心全意爱它的人,如果你暂时做不到,就休整过后再来。”章寻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王浩一黝黑的脸布满水痕,好像黑暗中的水母触须在莹莹发亮,他不接纸巾,不客气地扎进章寻右肩抹眼泪,搂着章寻嚎啕:“师兄,我好爱你!” 他边抹泪边掉泪,谁料一边脸还没抹干就被一股力量推到墙上,后背吃痛,王浩一龇牙咧嘴地瞪着那莫名出现的男人,那男人怒视着他:“你爱谁?!” “你哪来的疯子?” “我问你爱谁?你给我说清楚!” 保安大爷坐在保安亭边上看热闹,一旦走出这门,你在外面打得头破血流都不归他管,大爷抖着腿悠闲地叹茶。 王浩一蹬前两步:“我敬爱我师兄,关你啥事儿,你谁啊?” 汤可林气还没顺过来,胸膛一起一伏的:“我是他司机!” 王浩一感到荒谬,他怒极反笑:“还司机,你丫开地铁的?” 汤可林一梗,上前逼近这傻大个:“你姓什么名什么?今年多大?家在哪?家里几口人?做什么工作?你今晚为什么和他在一块儿?” “我,王浩一,第一的一,王村八钢路担子巷11号......”王浩一昂首挺胸说到一半止住话头,撸起袖子露出手臂青筋,威胁他,“查我户口?你有分寸感吗?” 什么王八蛋?汤可林反问他:“你有分寸感吗?突然抱着人表白,人家和你熟吗?你问过他意见吗?莫名其妙!” 王浩一磨着后槽牙,冲背后一吼:“师兄,你先撤!我给你治治这王八羔子。嘿你这跟踪狂还挺嚣张,你姓什么名什么——” “人家早就撤了还搁这瞎吵。”保安大爷轻飘飘地插了一嘴。 两人身躯一震,同时往右侧望去,只见章寻已走远,留下冷漠的背影。 汤可林掰过王浩一的肩膀追上去,王浩一见状,紧随其后,汤可林回头用眼神恐吓他:“别跟过来。” 王浩一今晚被两人下命令,一股不爽油然而生,他师兄就算了,这人以什么身份命令他?再说去车站就这一条路,不让他走,这路给他买了?王浩一大摇大摆跟在两人身后。 汤可林快步赶上去碰了碰章寻的手腕,看见他扭过头说:“别跟过来。”汤可林心里霎时团出一股闷气,让那二货抱却不让他跟,有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吗?他不远不近像块狗皮膏药跟在章寻背后。 两人一路无言走进地铁站,进到同一节车厢,章寻随意找到位置坐下,汤可林站在他斜对面倚着门边的扶手。 章寻目不斜视看车窗,只觉有一道眼神光明正大落到他身上,两站过去,那道视线丝毫未移开,没有分寸感。 渐渐的,章寻发觉对面坐着的乘客也在用余光打量他,章寻倏地低下头,终于忍无可忍翻开联系人把汤可林放出来,发:[别盯着我。] 对面发来一个欠扁的“右哼哼”。章寻抬头瞪去一眼—— 汤可林模仿表情,脸往右边一别。章寻恼羞成怒,脸也往右边一别,眼不见为净。 两人梗着脖子坐到站,乘客纷纷下站,人挤人,站在门边的汤可林却不动。章寻无视他往外走,出车门的那一瞬,手背被轻轻挠了一下。 披星戴月,行人赶路回家。 章寻沿街慢步,知道后面跟着人,并且与他相距不远,甩也甩不掉,铁了心要跟他回家似的。 许多门店已打烊,彩灯一盏盏熄灭,不留给两个夜归人,一条黑路彼此伴着走到底,章寻倏然闻到丝缕烟草味,他垂下眼帘没回头。将要走到小区时,手心被捏了一下。 章寻脚步一顿,瞥见汤可林往深巷走去,人逐渐被黑暗吞没,唯剩烟头的火星子亮眼,那抹橙红离他越来越远,与除夕夜背道而驰,慢慢缩成尘埃一样的大小,微不可察,最终在墙边停下。 烟雾很少,且极快消散。一旁的咖啡馆仍未闭店,灯牌闪烁,章寻借光凝望黑洞洞的巷子半晌,走了进去。 第41章 41诛心 高楼遮挡胧月,章寻抬头望着夜空,他往里走,月亮也跟随他前行,直到昏黄的弯弓完全暴露在视野里,章寻停下,转而看向面前橙红的火星子。 汤可林夹着烟不吸,任烟灰掉落到手上。越沉默,越能感受到烟灰烫手;越沉默,越能察觉到香烟渐短。这烟夹在两人之间,犹如在倒计时,计算一场对话的时间。 这是今天的放风时刻。 烟头忽明忽暗,汤可林突然把烟递到章寻面前,任他处理。章寻纹丝不动,看着那抹火光,好像在下最后通牒:“汤可林,如果你是无聊,觉得这样玩玩挺有趣,别再来找我。” 汤可林握烟的手一缩,背靠石墙闻着那股烟草味:“你觉得我是无聊才找你?” “我早就想问了,你明知我已经和你侄子结婚还来接近我,究竟什么心态?” 汤可林反问他:“你结婚了还允许我接近,你是什么心态?”他见章寻蹙眉抿唇,替人回答:“我们都是随心而已。” “你随心......”章寻轻声质问,“你随心骗人,随心谈情,你图刺激而已,你干什么都是随心,唯独不是真心。” 一句话包含这么多颗心,汤可林看这人就是冲着诛心去的。他眼神一凛,紧盯章寻的眼睛,“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是真心,我承认我之前混蛋,我道歉你不肯接受,那我现在说清楚点。我接近你,不是无聊,不是图刺激,不是玩玩而已,你不信我,那你扒开我的心看看是真是假。” 汤可林上前两步杵在章寻面前,露出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你扒吧。” 章寻是“狼来了”的受骗者,不敢再信任何浮夸的大话,即便对方表情多么诚恳。他知道面前的人擅长伪装,总是讲着听起来很真的花言巧语,能轻易把他绕进去。章寻放低声量道:“我分不清你哪句真、哪句假,我没你会玩,也玩不过你。你要是想追求之前说的合拍,那今晚过后我们别再联系了,我真的被骗怕了。” “和你合拍的、服从的、玩得开的,比比皆是,你根本不差选择,还是说你就是喜欢结了婚的?”章寻死死盯着他,“成功插足一段婚姻,你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乐趣,对吗?” 汤可林与他对视许久,又一寸烟灰掉落烫到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