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车上一直都在睡觉,根本没注意其他人。”安迪·霍克道。 “睡得连自己摔下悬崖也不知道。”韩峥冷笑一声。 “可为什么你们都没告诉我是你们救了我?”他又看向何棠江和滕吉寻求答案。 滕吉说,“夏尔巴每年都在山上救了很多人,没必要特别提起这一件。” 何棠江看着这人左脸颊上的伤疤,干笑道,“我也忘了。”差点把人毁容这件事他可不敢承认。 “既然大家认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聊。”约瑟夫打了圆场后就吩咐起别的事,“安迪,你用无线电问一下一号营地人员的下撤进度,看看他们情况怎么样。韩峥,你收拾一下帐篷和睡袋,准备好食物,一会可能用得到。” “你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呢?”约瑟夫问他们。 “我可以在这里看到冬训结束再离开吗?”何棠江小心翼翼地问,“我会支付费用的,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冬训的内容。” 谁知,约瑟夫苦笑一声。 “冬训可能要被迫结束了。” “什么?”何棠江错愕地看向韩峥,心里发出了和刚才的安迪·霍克一样的质问。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正在下撤的队伍是最后一组进山的队伍,在他们撤回大本营后,冬训就会结束。”约瑟夫叹气说,“这次冬训,就到此为止。” “你们已经完成登顶了吗?”何棠江问。 “不。”韩峥开口,“登顶失败,第一批登顶的队伍在二号营地发生了意外,伤员已经被送下了山,但是组织者怕承担更多责任,冬训才被迫提前结束。” 何棠江咽了下口水,“是多久之前的事?” “六个小时之前,禹山山他们是最后一组训练队伍。”韩峥说,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喧哗声音,在他发怔的功夫,身边的人纷纷走出了帐篷,何棠江迷迷愣愣地也跟着出去,漫天的风雪先冻得他打了一个哆嗦,然而他才注意到远处那支打着探照灯的队伍。 黑夜的山岭下,这支从山巅下来的队伍就像在夜色中前行的死神,而他们,也的确带来了来自高山的噩耗。率先回来的队员们向约瑟夫汇报,训练队伍在下撤过程中遭遇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他们走失了一名队员。 那个队员的名字,叫作禹山山。 他们又在讨论什么,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然而没有人去注意何棠江。过了好一会,何棠江才回过神来,拼命拽着韩峥的衣袖。 “你们不去救他吗?” “约瑟夫会有安排。” “你呢,你不救他吗?” “如果约瑟夫安排,我会去。” “我不是问你‘如果’,不是问你‘安排’!”何棠江吼道,“是禹山山,和我一起参加选拔,被你选上的禹山山啊!你自己不想去救他吗?” 韩峥无动于衷,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何棠江吼了几声,见韩峥还是无动于衷,趔趄地后退了几步,失望又震惊地看向他,“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韩峥只是说:“救你,我不会死。救他,可能会。” “我以为你不怕死。” 过了好一会,韩峥才回答。 “我怕死的不值得。” “混——蛋!”何棠江冲上去要揍这个家伙,却被身后的人拦了下来。 “冷静!‘江河’!”滕吉紧紧拽着他,从背后困住他,“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他没说不去救!况且,就算他拒绝,你也不能强迫任何一个人为了救别人而送出自己的性命。明白吗,‘江河’?!” 滕吉比何棠江更了解现在的情况,天将要黑了,暴风雪突袭,温度骤降,视野受阻,作为一个合格的判断者,约瑟夫很可能会放弃救援以保存大多数人的安全。他没有把话向何棠江说明,是怕他更加难过。 “可如果没人去救的话,没人去救,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这是什么道理?” 那是禹山山,十八岁的禹山山,两天前还在和他说话的禹山山,傲慢的禹山山,有一个令他羡慕的家庭的禹山山。他一个人陷落在这场暴风雪里,生死不明。 恍然间,仿佛陷入绝境的就是自己。 何棠江又怕又惧,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从始至终,韩峥站在帐篷外静静凝望着被暴风雪覆盖的安纳普尔纳峰,没有再说一个字。 恐惧。 是山教会登山者的第一个道理。 作者有话说: 重复一边本文正名。 死亡在海拔八千米。 第45章 尼泊尔营救(九) 禹山山曾经养过一只仓鼠, 那是他十三岁生日时母亲买给他的。 小贩将一群仓鼠装在灌满木屑的塑料箱子里,沿街叫卖。那些小生命瑟瑟发抖,挥舞着小爪子吱吱叫着, 眼睛都还睁不开就成了商品, 可爱又可怜。禹山山母亲给了小贩五元钱, 让禹山山挑一只合眼缘的带回家。 挑那一只呢?禹山山蹲下身, 握着小拳头选了半天,最后带回了一只自认为最可爱的小仓鼠。 这是他养的第一只宠物,很是精心伺候了一个礼拜,然而一个礼拜之后小仓鼠却日渐衰弱,眼看就要活不了了。那时候禹山山还不明白这种街头的“星期鼠”都是活不长的,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救回这只小生命,拜托母亲买了药,亲自喂着小仓鼠喝了下去, 还是不见好转。最后, 禹山山小心翼翼地把仓鼠用毛巾捂着捧在手里, 用自己的体温暖和着, 这个可怜的小生命才缓了一阵过来。 禹山山还来不及开心,就听见大人们在一旁议论。 “这鼠过不了夜吧?” “估计今晚就要死了,让山山抱着一只死老鼠合适吗?” 死? 禹山山看着怀里有着呼吸, 正在微微颤冬的小生命。 它会死吗?变得像那些被切开腹部的鸡鸭鱼一样, 变得像餐桌上的那些动物一样,最后只成了一块没有生命的肉?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怀里, 变成一具干冷的尸体。 那天晚上, 禹山山没有抱着小仓鼠过夜。 第二天, 他在笼子里看见了一具小小的, 再也不会动弹的尸体。 【真可怜。如果你抱着它过一晚上, 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脑中有人在嘲讽他。 【胆小鬼。】 是我的错吗? 禹山山问自己。 如果我抱着它过夜,温暖它而不是畏惧它,是不是它就能活下来? 然而他没有,那只幼小的生命在寒冷中度过了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夜,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寒意,一点一点夺走它的性命——就如同此刻。 禹山山抱着自己的双肩瑟瑟发抖,感觉自己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