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余生般笑了,在小七的怀里,彻底失去意识前,挣扎说:“别……告诉他……” 在蛮离荒饿着肚子还要上战场的士兵们,许久未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尽管他们面前的只是只管饥饱的干粮,和连肉腥都没有,嚼之如同树皮的干肉。 他们还是当成长安城中心的万家酒楼,听着曲吃着酒。 楚祯裹着大氅,在篝火旁烤着火,看着欢歌笑语的士兵们载歌载舞,他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擦掉脸上的血污,脱下厚重的战甲,楚祯瘦削的身形显露了出来,还有他苍白到好似下一刻便会昏厥过去的脸色。 楚祯时不时咳嗽两声,每一声都好像要心呕出,痛苦异常。 他想忍住,不在净舟面前显露,他越忍,下一次咳嗽的爆发越强烈。 就在他试图憋住再次的咳嗽时,夏侯虞坐到了他的身边,抚住他的背,轻声问:“怎么了?” 楚祯扯出一个笑容,看向夏侯虞,摇摇头道:“风寒而已。” 夏侯虞伸手要给他探脉,楚祯心一惊,连忙借由拢紧大氅,躲了过去。 所幸夏侯虞未追,他点点头,转身去找了小七。 不知他与小七说了什么,中途小七往自己这边看了看,然后冲夏侯虞点点头,跑走了。 不一会儿,小七端着一碗汤药送至楚祯面前。 楚祯一闻,便知只是治疗风寒的药罢了,于他并无什么用,小七看着楚祯的目光也十分复杂。 楚祯冲夏侯虞一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热汤下肚,也能缓解一下咳喘之症。夏侯虞以为汤药起了作用,再不苟言笑的他,在楚祯面前也不再遮掩,心情爽利起来。 楚祯见状,问出了自己心中疑问:“你为何会带援军而来?” 夏侯虞面色一顿,本可用谎言天衣无缝解释这一切,在楚祯面前,他好似脑子无法转动一般。 楚祯看出了端倪,脸色一沉,道:“你随我进帐。” 方才这一问,看似只问了一个问题,夏侯虞却知道,这一句问话中楚祯问了足足三点。 “咳咳……”楚祯脱力扶住小七为他准备的软榻,尽可能不让净舟看出自己身体的端倪。 夏侯虞坐至楚祯对面,目光下垂,未注意到楚祯的不适。 “一,”夏侯虞沉沉开口,“我回长安后,进了宫,虽未谋个一官半职,但现已在周帝面前是个说的上话的人。” “二,我知西南祸事,的确是我安排了人在你左右,瞒着你是我的不对。” “三,劝说周帝出兵确实不易,我也的确会被周帝盯上,但——在即将到来却未到的危机,和你的安危面前,无论再来几次,我始终选择后者。” 说罢,夏侯虞再次垂下眼眸,不去看楚祯。 许久的沉默,楚祯突然胳膊支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自己的脸颊,看向夏侯虞,狡猾地笑道:“被我吓到了?” 夏侯虞愣住了。 楚祯笑着,又咳了几声:“净舟——我怎舍得对你问责?” 夏侯虞心中咯噔一下。 楚祯注视着夏侯虞的眼睛,认真道:“三年未见,净舟,我很想你。” 夏侯虞慢慢抬起头,回看楚祯的眼睛。 二人分别后的第一封往来的书信,楚祯未对夏侯虞的那句“时切葭思”有回应,信尾的三愿,楚祯在下一封回信中更是一字未提。 如今当着夏侯虞的面,楚祯说:“我很想你。” 那么信中的“所愿”呢?楚祯是不是也要现在呼之于口?夏侯虞思及此,心如击鼓般振动。 楚祯:“我……” 夏侯虞腾的一下站起,打断了楚祯。 楚祯仰头,见夏侯虞目光中皆是对答案的求知,他甚至觉得,若自己不立马回答夏侯虞的“所愿”,他会立马被夏侯虞掐死。 楚祯咯咯笑出了声,笑激起咳嗽,他咳了好一会儿。 夏侯虞无奈又紧张,轻轻点了一下楚祯的额头,楚祯顺势躺倒,眼睛亮亮地望向夏侯虞不说话。 “我端碗热汤来。” “好。” 楚祯的手垫在头下,侧躺着,一直看着夏侯虞,直到他出了营帐。 这时楚祯用手去探软榻的下方,摸出一小瓶药来,倒出几粒,仰头咽了。 方才夏侯虞期望自己说出怎样的话来,楚祯不是不知道。 三年前夏侯虞决定和覃燕彰回长安时,楚祯拿着那朵花,便想过,若自己用……“喜欢”二字,是否能留下他。 终究是不忍,楚祯知道夏侯虞的抱负,就像夏侯虞知道他的执念一样。 如今夏侯虞在长安的生意风生水起,尽管在位的周帝不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但夏侯虞可以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上搏出了一席之地,定是经历了无数艰难。 楚祯知晓落红从未离开自己后,再未奢望过,自己还能再见夏侯虞一面。 更是……无法回应三年前夏侯虞的三愿。 楚祯苦笑,支起身子,坐正,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将顾都尉叫了进来。 夏侯虞回来时,便见齐连举、顾都尉皆在帐中。三人面容严峻,低头分析着目前蛮离荒的局势。 “打扰了,我放下热汤便走。” “净舟——”楚祯叫住了夏侯虞,“留下,我需要你的帮助。” 楚祯喝下净舟端来的热汤,身子渐暖,却也因过度脑力操劳,力竭坐在了软榻上。 众人皆知楚祯的辛苦,便阻止楚祯想要站起的举动,楚祯也不托大,便在软榻上与大家商量起了后续的对策。 楚祯:“净舟的援军只有千人,此番击退敌军,只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下次应战,我们胜算不大。” 顾都尉:“阿道玑骁勇善战,头脑灵活,不出几日,他定能反应过来,大举进攻蛮离荒,届时,蛮离荒恐不保。” 楚祯见齐连举摩挲胡须,却一言不发,问道:“齐大人,您有何见解?” 齐连举沉思半晌,问道:“楚将军,你认为蛮离荒一定要守吗?” 楚祯大骇,蛮离荒对中原,对长安,乃至对整个大周的重要性,人人皆知。他不信齐连举这样的明臣会说出此番话。 “要!” “你便说说,为何要?” 没有立刻回答齐连举,楚祯冷静下来后,明白了齐连举的目的。 “蛮离荒不止是蛮离荒城,它前有峡谷,后有堤坝,如今正值入秋,堤坝逐渐干涸,我们可退至那处。” 齐连举欣慰笑笑。 顾都尉不解,甚至有点气愤:“少将军,我们不要蛮离荒了吗!” 楚祯方要开口,一直沉默的夏侯虞拍拍顾都尉的肩,替楚祯说道:“不是不要,而是现在不能要。” “什……什么意思?!” 楚祯听罢,笑着冲夏侯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