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对冷开枢说:“师尊,那处雪域空地便是阵法的阵眼!” 冷开枢自然辨识出阵眼所在,却不急着破阵:“认真观摩参宿御兽破阵,与你们修行定有益处。” 路和风闻言想御剑飞上半空,认真观摩群马阵型,许无涯一手抱着涎玉风雷琴,拦住路和风:“不得御剑。这里阵法幻境太多,你若御剑飞行,有可能撞入某个幻境中。” 叶长岐点头:“和风,不要离开太远。” 袁一峰等人闻言也靠近了一些,他们对于驯兽师展露的御兽本领并不表态,心中却知自己小瞧了这位古怪的驯兽师,想起之前又同他起了争执,此时只僵持着,待寻着机会重新结识参宿,至少要留个好印象。 参宿曲至高潮,万马齐喑,马蹄强劲地践踏在雪地上,冰河竟然从最薄的冰层处开裂,转瞬爬出龟裂的痕迹。 紧接着河中倒灌出一股高高的水柱,在极寒的温度下迅速结冰,冰柱中似乎有道模糊人影,叶长岐没看清是什么人,只听见浮冰碎裂,雪原上天色猛然昏暗。 冰河上突出三十二根冰柱,冰柱高度一致,粗细相近,柱身上仍旧雕刻着人形,在星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众人仔细察看,冰柱排列杂乱无章,也并不认识冰柱上雕刻的是何人。 “冰夷河棋,天宫院阵法之一。长岐,可还记得本座教你的北方七宿是哪七宿?” 叶长岐回神,朗声答道:“北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其形如龟蛇,曰‘后玄武’。” 冷开枢循循善诱:“这七宿,共有多少星官?” “斗七、牛六、女四、虚二、危三、室九、壁二,回师尊,北方七宿共有三十二位星官。” 叶长岐数完星官,豁然开朗——眼前正好有三十二根冰柱,而冷开枢说这个阵法名为“冰夷河棋”,既然是棋局,那冰柱便是棋子,冰河床为棋盘。 “弟子知道了!”叶长岐自信地说,“我们需要将着三十二根冰柱摆出北方七宿的形状。” 叶长岐来到冰柱前,见冰柱上雕刻的人身着观星法袍,手中有观星仪、司南等法器,才辨认出是北方七宿的各位星官。 叶长岐手上运转着灵力,双手平推冰柱,确认冰柱确实能缓慢滑动后,路和风与许无涯也加入了棋局。冷开枢则立在河边指挥他们挪动冰柱。 随着最后一根冰柱归位,三十二根冰柱表面的坚冰开裂下落,只留下一座座冰雕,雕工精湛,在阳光的照耀下冰清玉洁。 许无涯琢磨道:“冰夷河棋,既然有了一半棋局,那另一半棋局在哪?” 参宿说:“另一半棋局在我这。” 六十五匹骏马冲出马群,在空白的雪原上排列出南方七宿。 “井、鬼、柳、星、张、翼、轸,其形如鹑鸟,曰‘前朱雀’。”冷开枢答。 话音落下,六十五匹骏马上身直立而起,高声嘶鸣,一阵狂暴的风雪从马群中生出,顷刻间席卷了六十五匹野马,咆哮的风雪过后,马群不见踪影。 原本空荡的雪原上多出一道低矮的覆雪山脉,一座恢宏宫殿坐落在山巅,整座宫殿规模宏大,与地势浑然一体宛若天成。 最令人动容的,是宫殿顶端的浑天仪,具内外规,以漏水转之于整座天宫院上。星中、出、没皆与天相应。 叶长岐取出司南,见黑白磁石竟然合并在一处,他们已经破开冰夷河棋,抵达天宫院了。 《山海图册》有言,北,有山。高六千丈,东西数万里,实乃混沌之初,神衹盘古开天地后所化立天支柱,名唤不周之山。 日落之时,天清地浊,方得见不周山最东宫殿。此殿名曰天宫院,朝正东大开。 殿中平坦,地面中书九州二字。观字如见九州地貌,山势起伏跌宕,百川河海纵横,且未有边界。目力尽处,山海始空,迷雾重重,不能涉及,谓之九州沙盘。 九州沙盘对应九野列图。列图文式精密,无不详细。故称,天分九野,地有九州。 此中九州沙盘与九野列图均为阵修先人司天所制,色如霍日,荧光灼灼。置身其中,似是居于弥勒小世界,千变万化,皆在俯仰之间。 待冰夷河棋消融化为水,重新汇入冰夷河中,雪原上多了一群身穿观星法袍的阵修,司空远手持浑天仪,冷漠地说。 “诸位不辞辛苦,破我天宫院冰夷河棋,请出示宗主的传音司南。若无传音司南,我将送各位离开冀州。” 第五十八章 天宫院(三) 58 “尊上, 还是没寻到那位的灵魂……” 天宫院的九州沙盘前立着一道颀长身影,被称作尊上的青年身着绛紫金纹袍,暗红的内衬, 装束繁复,束腰上纹刻着天宫院的圆形观星仪, 轻薄丝绦末端分别坠着两枚五色石。 尊上又没有穿观星法袍……想法匆匆划过阵修弟子的脑海。 司空长卿偏过头, 金色面具覆盖着在他上半张脸,略微显露出一点星宿纹的痕迹。 “无妨,他会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颗夜明珠,随意丢到九州沙盘上, 砸塌了冀北山脉一角。 “罗浮山的人快到了, 司空远, 你去冰夷河候着他们。” 司空远得令,恭敬地行了礼, 随后又试探问道:“尊上, 合籍大典已准备妥当,传令司南也陆续有了回音, 当真要继续……” 司空长卿挥了挥手,黑色的手套上五色碎石闪烁:“继续。之前那个魔修,在七星坛怎么样了,活着还是死了?” “尊上将他带回来后就丢到了七星坛不管不顾, 如今过了半月,他的伤势竟然痊愈了, 正在思忖着破阵出逃。”有阵修道。 司空长卿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魔修的那副身体, 人不人鬼不鬼,唯一的优势就是难以杀死, 被叶长岐捅了一剑,又砍了手臂,还能恢复 过来。你们说,冷开枢拿什么和他打?” 阵修不敢轻易议论九州剑尊。 司空长卿慢悠悠地穿过九州沙盘,意味深长地说:“不过真要说来,魔修才是最适合观星推演的……罗浮山的人既然来了,之后便不必再管他,他若真破了七星坛的阵法,也随他去。” 魔修不老不死,自然没有寿命耗尽的那一日,肯定比他这个尊上还要适合天宫院主人的位置。 阵修们不敢回应他的话,只惊疑不定地垂下头,直到司空长卿的身影消失在主殿,阵修们面面厮觑,有人犹豫着地说:“尊上这想法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若叫外人听了去,天宫院颜面难保。” 司空远瞪他一眼:“历代宗规,首条便是不准议论天宫院主人决定!” 司空长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