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散落,屋中四处挂着的红线也在刹那间掉落。 涟绛探手摸了摸脖颈,竟有些无所适从。 而府青显是不愿意多做逗留,话音未落人便已走到房门转角的地方。 涟绛蓦地回神,急忙追上前:“观御!” 百花时已解,府青听不见他的声音,脚下步子却猛然顿住。 “府青,你等等......” 涟绛以为他是因听见了而驻足,急匆匆追到他身边却见他面前有青鸟落地化人,开口时用的是悯心的声音:“东海法阵异变,恐生事端,速来。” 东海下镇的是凶兽饕鬄,羊身人面,贪得无厌。 府青眸色一暗,当即捏诀御剑赶往东海。 “我和你去。”涟绛眼疾手快跳到他背上,小尾巴似的跟着他。 他不是没察觉背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只是恶劣地想,等涟绛见识到上古时凶兽的可怖,便知此地绝非能留之地。到时不用他赶,涟绛便会自己离开。 但他不知,涟绛早在找到他以前,便已经无数次身陷险象。 二人匆忙赶至东海时已是深夜,海上的镇魔法阵也已经碎裂。 凶兽饕餮自海中吼叫而出,腋下猩红双目如同两盏灯笼,映照出身下白沫翻滚的乌黑海面。 悯心持剑在东海上空撑起结界,月白衣袍被血水浸湿,青丝也已湿透,一道抓伤从左肩划至腹部,在惨白的月色照耀下尤其显得触目惊心,想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府青睨一眼海中咆哮嘶吼的妖兽,举剑飞身直斩而去,丝毫未顾忌背上趴着的人。 滔天海浪迎面打来,涟绛下意识捏诀抵挡,但手至半空溘然落下——他并非此间人,饕餮并不能伤害他。 他眉头轻皱,意识到在这虚无之境里只有府青知晓他的存在后,双臂更加用力地搂紧府青的脖子。 府青被他勒得一怔,几乎以为他在蓄意报复,于是一面挥剑劈向饕餮,一面冷声道:“手拿开。” “哦。”涟绛撒手,落到浪花翻涌的海面上。 府青未曾想涟绛会这般轻易地松手,不由得分神瞟了眼空荡荡的身后,心底隐有不安。 而这片刻的功夫,涟绛已然纵身跃到饕餮背上。 他低头盯着脚下奇丑无比的饕餮,稳着身形仔细斟酌着,心想此时饕餮无法碰到他,但他却可以碰到饕餮,那为何不卑鄙一些,就势将饕餮封印,也免得府青劳累受伤。 他正思索着,面前青白剑光遽然飞快斩过,剑上几滴鲜血洒至他的唇角。 他心里微微一惊,抿唇将那血珠舔去,以为是府青不留神被饕餮所伤,抬起头才知府青原是故意割掌放血,企图以苍龙气息压迫饕餮臣服。 但饕餮并不甘屈居人下,反而深觉自己受到挑衅,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睛张着血盆大口泄愤似的咬向府青。 涟绛难以在它剧烈的动作间站稳,旋身入海的刹那之间手中法诀已经击打出去,直取要害。 与此同时,府青再次挥剑劈向饕餮。 但冰冷剑刃尚未靠近饕餮身体,它便仰头怒吼一声紧接着疾速躲入苍茫大海之中。 见状,悯心不免一愣,回神后立时寻着水浪追出去。 “兄长,”府青拽住他,垂眸望向风浪渐平的海面,黑沉沉的眼睛里几乎看不出半点情绪,“不必追了。” 悯心闻言先是一呆,反应过来后微笑着轻拍府青肩膀:“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即便是追到它也定然无法杀它,趁它身负重伤时修补法阵才最要紧。” 语毕,他便再次捏诀修补法阵。 而府青定定望着海面,清冷的月光在他眼底勾勒出一个单薄的影子。 那影子察觉到他的目光,飞身朝他扑来,原是想抓起他的手腕看看掌心里那道伤口深不深,但纠结一阵后终是不敢,只默默抓紧他被水打湿的衣袖。 他不太明显地用余光睨着涟绛,攥紧被割开的那只手。 尽管修补法阵对悯心而言并非难事,但府青仍然留下搭手相助,回到居处时已是翌日正午,一日中日光最盛的时候。 他没管一直黏在身后的人影,自顾自纵身跃入湖中,借寒冷的湖水消去浑身热意。 他泡在湖中眯眼打了会儿盹,睁眼时环顾四周都未见涟绛身影,便想许是觉得无趣回去了。 这样也好,管它什么因,不相识便不会有果。 他这般想着,起身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末了觉出腰间没有被紧抱的感觉,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他五指微蜷,面色沉冷几分,提起承妄剑便往不归山去。 昨日东海事发,除他以外,悯心也托青鸟给春似旧带了信,但直到此刻,春似旧都未露面。 悯心未得回音,心里难免担忧。他本想亲自去找春似旧,奈何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尚未解决,便只好托府青去看一眼。 府青刚走出没几步,衣袖便被拽住。 他停步回身,只见身后云雾般缥缈的人影重又将百花时绑在了颈上,正捧着红线另一端眼巴巴地瞅着他。 他抬起眼皮,扫一眼涟绛,又垂眸望向百花时。 涟绛低着头,以为他不解这是何意,犹豫片刻后试探着将百花时塞到他手里。 府青无意握紧百花时,于是掌中红线被湖畔的风吹落在地。 涟绛眨眨眼,捡起红线再次塞进府青手中。 府青垂眸望着他,再次任由红线从掌心里滑落。 涟绛怔然,终于意识到府青并非是不小心没握住,而是根本不想握住。 须臾,他弯腰将百花时捡起,但这回没再不识趣地递给府青。 他难过地想:就这么讨厌我么,连话都不愿意与我说。 府青却在此时牵过了他手中的百花时,眉眼间冻结的冰霜消融不少,语气也不再那么疏远冷清:“本事不小。” 涟绛嘴边浮起笑意,明白府青是在说昨日,揉着耳垂羞涩道:“是你教得好。” “你究竟想要什么?”府青注视着他,眼神犀利不少。 涟绛微微上扬的嘴角僵住,眼中笑意也渐渐淡去,低声答:“不要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想要你长命百岁,想要你回来。 府青眉心一跳,倾身去解系在涟绛颈间的红线。 “等等!”涟绛抓住他的手,几近哀求,“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赶我走。” 府青动作微顿,随后道:“绑手上也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百花时缠绕到涟绛手腕上,指腹不小心蹭过肌肤,触感滑腻。 他微抬起眼皮,心道原是个娇生惯养的。 涟绛未察觉他一瞬间的不悦,愣愣地抬着手问:“你看得见我?” “一点点,”府青颔首,疑心他不知缘由,少见的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