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以后才化形,在此之前竟也没有半分征兆。 鹤妖化形之后没有呈现出任何妖族的凶性,反而性子温吞,彬彬有礼,更像是人间的书生,并且这只鹤妖对萧若今极好。在萧若今试炼受重伤的时候,他取出了自己的内丹将它喂给萧若今。 萧若今视他为亲弟弟,对他爱护有加。这位鹤妖也极其敬重姐姐。 这件事情,乐知许也知道。她常去好友家中玩,亲眼见识到鹤妖对于好友的爱护。正因此,她同萧若今相信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有坚定的好妖的。 然而故事从末冬天时候说起。 末冬时,家家户户都不乐意出来玩了,乐知许又去寻好友。在家中关了数月,乐知许提议出去游玩。两人便相约去附近的雪山看风景。 哪曾想到,她们在雪山山顶上见到一只银狐幼崽。 那只幼崽奄奄一息,掩藏在雪地里,若不是萧若今眼神好,就会被错过了。银狐幼崽被发现的时候几乎快冻死,身体都有些僵硬了,萧若今和乐知许当即对他进行了急救,之后两人将银狐幼崽带回了萧若今的家。 这只银狐幼崽从回家之后就昏迷不醒,是可怜他的萧若今用了不少好药精心养护才活了下来。 第二年春季的时候,那银狐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翩翩美少年。 - 池焕苏望见了那个严冬,也望见了那时候还在大师兄屋子里同师兄品尝别的宗门送过来的糕点的自己。 那段时日正值元旦将近的时候,萧家养着两只妖的事情已经被修真界诟病了很久。从春分吵到大寒,距离萧家小姐捡到狐妖已经过去一年了,吵到这个时候修士们都疲乏了。修士们终于准备过年,不再理会萧家这桩事了。 即便是修真界也还是有到处送礼的习俗。只不过大家拜年少。因修士们大都潇洒自在,居无定所,想要见到人实在不容易,因此人见不见得到就逐渐变得无所谓了,礼物到了就算人到了。 在师门内稍微聚了聚之后,唐青幸溜出去找朋友玩儿,也还得回宗族一趟,乐知许去找好友了,元师弟冬日里和他那宝贝龟一起冬眠,一睡不醒。 那时小师妹宋隐语还没来,整个师门最后醒着的,留下的,竟然只剩下池焕苏和江卿濡。 两人便凑在一起,算是勉勉强强过个节。 池焕苏拆着其他宗门好友送来的礼物,遇上吃的,就和师兄一起分食了。 那些日子如此平淡而安逸,即便是旁观着的池焕苏也感觉到了幸福。 直到整整五日,去寻萧若今游玩的乐知许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半分消息传来。五日之后,传来的是萧家满门灭门的消息。 那时池焕苏还在无尽峰的峰顶和师兄一起泡温泉。这泉水四季温暖,他与师兄都很喜欢。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只觉得一瞬间浑身冰凉,慌张地穿起衣服向外走,就连师兄在身后喊他,他也听不到了。 还是江师兄看到他这样,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说。 “敬之,别慌。师兄在。” 池焕苏在旁边看得眼睛酸涩,已经知晓后事的他望见梦中惊慌失措的自己,再望见那时候安慰他的师兄,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说:“别去,别看。别过去了,池焕苏。” 但那时的他没有停下,一如记忆中的一样。 “师兄,四师妹在萧家,她在萧家!”池焕苏说着,一路御剑飞驰过去。 那时天边下了大雪,很大很大一场雪,大到让池焕苏感觉不适。 他总是不适应太冷的天气。 但那时他顾不上其他,甚至忘了为自己加上结界抵挡风霜。 还是师兄追上来跟他说:“敬之,不要这样,师妹现在还下落未知,我问过门里的人了,师妹的魂灯未灭。你若是生病了,谁和我们一起寻找师妹呢?” 那时池焕苏听到师兄这般说,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撑起结界。 待到他打开结界之后,他以为自己会温暖一些,却仍然觉得浑身发冷。 …… 萧家从未这样安静过。 池焕苏和萧家交往不深,千重门和萧家以往也只是正常的生意接触,生意人很聪明,他们喜欢同人交好,却又不过分交好,以免对方杀熟。 这是生意人的为商之道。池焕苏知晓,因为和对方相处也十分克己守礼。 然而小辈之间交好却也是对双方极有利的。萧若今和乐知许几乎吃住常在一起,两人形影不离,这件事情也是千重门和萧家默许的。 萧家的小姐是位非常温柔的女子,池焕苏见过,也非常欣赏。却不想萧家最终落得如此惨案。 妖啊,妖的心真的能持久坚定吗? 人间一次一次说爱着丈夫的妖,最终笑着剖开了丈夫的心,笑着吃完,却又流了泪。爱对于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池焕苏和江卿濡找了很久,最终才在一个竹屋里找到乐知许。 进去的时候,屋子里一片黑暗,打开门,才终于亮堂些。 池焕苏在里面找到了师妹的踪迹。 乐知许手中拿着剑,浑身是血。地上是狐狸的尸体,好几只,数不清了,大大小小的都有。 池焕苏惊愕地望向站在屋子里的乐知许。 乐知许带着满脸的血,眼神冰冷地扭过头对他说:“师兄,我把那只狐妖杀了,还有他的狐狸爹,抛弃他的狐狸娘,还有狐狸娘肚子里还未出生的狐狸幼崽——全部杀掉啦。” 乐知许说完,脸上扬起一个天真的笑容。 池焕苏看着她,身后一阵凉意。 ◇ 第38章 被师兄捡到 池焕苏望着坐在无尽峰峰顶看雪的自己。 那时候他如此迷茫,四师妹杀了狐妖的一家,灭了狐妖满门。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可宗门内没有人觉得有错误。甚至长老们也只是叹息萧家的消逝。 没有任何一位修士对乐知许的做法诟病,好似不过是做了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可乐知许的笑容却长久地印在池焕苏的脑海里。那段时日,他再三想起,每一次都觉得心中怪异极了。 他想去阻止什么,想同乐知许说说什么,却又道不明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无尽峰的雪洁净得像是能洗去尘间的任何尘埃,就连冰冷的剑看起来也更加干净,倒映着人的面孔。 然而池焕苏低头看的时候,却一次又一次忍不住浮现剑上满是血水,血顺着剑身向下流淌,一直滴落在地的画面。 也许那时他就该说些什么的,可那时他没有。 那时师兄说了什么呢? 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水波荡开的镜子里显示出那时师兄的模样。师兄的脸上难得不带上笑意,只是静静望着。 他说—— “知许,我们回家吧。” “敬之。” 池焕苏听见有人呼唤,他在梦境里回了头。 坐在悬崖边上的他也跟着回了头。 师兄还是一样的,几年过去,连模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