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数年,常被外派进行更深入的学术研究,他的老婆孩子早些回了N市,孩子大了要上学,只能在N市定居下来,他回来了才发现这里比记忆里改变了不少,至少他家附近的老人活动游乐设施被翻新成了一块建筑物的地皮,院子前侧倾斜的墙体也被铲倒了,有托运机正分块运走,以往种着地毯草的地面如今可怜的光秃秃。 潘弘被老婆无情地赶出了家门买菜,他从菜农手里挑了几支胡萝卜,正要付账时,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他苦着脸在菜农警惕的目光下将手里的胡萝卜给还了回去,他来时全然靠着手机导航,这下绝望着要怎么回家去,乍一转头时,就发现了救星。 他快步追去,“老沈!” 前面几步是海鲜区,鱼腥味比较重,提前戴上医用口罩的沈观听到熟悉的喊声回过头,恰好对上潘弘带着期冀的面庞。 “潘弘。”沈观把口罩拉下一点,微笑道:“好久不见。” “我们都快两年没见了。”潘弘有点热泪盈眶的架势,他上下打量了会儿沈观,“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你胖了。”沈观如实说道。 潘弘挠挠后脑叹口气,“男人嘛,有了妻儿,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发福,主要是拜我老婆所赐,你不也结婚很多年了吗,难道没有这种感慨?” “没有,”沈观笑,“我家那位,没有我盯着,经常忘了吃饭。” 潘弘回忆起从前,赞同地点头,“你老婆得照顾好,早些年的时候看你天天带他上医院,他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沈观:“比以前好很多。” “那就好。”潘弘由衷地说,他神色犹豫半晌,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我刚回N市,被老婆赶出来手机又没电了,这边的路我也不认识……” “我开车来的,载你一程。”沈观道。 “欸,感谢感谢!” 潘弘加快动作买好了蔬果,跟着沈观坐上了车,车缓缓行驶了一段,潘弘顺便向沈观借了下手机,向他老婆报了情况,挂了电话才安下心来。 晚上会下点小雨,天边拢起了点乌云,潘弘感受到一点凉意,忽然想起来他在德国进修医学时,那州的天气也是经常在傍晚时分下起小雨,潘弘转头去看沈观,语气惋惜道:“老沈,其实当年你要是愿意出国发展,我敢说,你在医学界的成就恐怕极少有人能企及,An教授也多次和我提起了你,他可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拒绝。” 那一段对于沈观来说只是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小插曲,他语气疏疏道:“我对更深的医学钻研,没有太大的兴趣。” 潘弘眸色复杂,他有所感觉,即便沈观在学医上是位凤毛麟角的天赋者,他也选择了这一行业,事实上却并不抱什么热情,或者说,沈观本人骨子里对很多事物都极为冷淡。 “其实,主要还是他的原因吧。”潘弘如是道。 “嗯,”沈观声线低了两分,眼眸里流转着温和的波光,像是一瞬间心脏被小小地撩动了下,泛起麻酥酥的感觉,“没有什么会比他重要。” 出国进修学位大可以带上家属,只是潘弘犹记得那年祝云潻反复感染了几次肺炎,出了国水土不服会更加严重,令沈观对于教授的邀约没有半分犹豫地拒绝了。 潘弘摇头失笑,“可别提,我老婆出了国后别说水土不服的症状了,她反倒更兴奋了,整夜都在蹦跶,扰得我简直不得安宁。” 沈观:“是好事。” 唠嗑了几句,潘弘看到沈观看了眼导航,接着缓缓将车停在路边,刚要疑惑,就听沈观解开安全带道:“稍等。” 沈观下了车,潘弘坐在车里等他,他闲来无事,也玩不了手机,只能撑着头摁下车窗看外面的风景,恰好捕捉到沈观的身影,走进了一家母婴店。 潘弘:“……” 他眨了眨眼睛,再度往上一看,确定了那是一家母婴店。 潘弘眯着眼睛,努力往里看,隐隐看到沈观挺拔的身形,他似乎向柜台的销售员询问了什么,销售员随机 从专柜里为他挑选出了一些东西。 看到沈观出了店后,潘弘将车窗摁上去关好,等沈观系好安全带,他还是没忍住试探道:“老沈,你刚刚是去干什么?” 沈观:“借厕所。” 潘弘:“……” 一个大男人跑去母婴店借厕所? 潘弘咳了一声,识趣嗯了一声,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送潘弘到家后,他老婆正在门口候着,见人回来了向沈观道了谢就拎着潘弘进了屋,外头已经安静无声,沈观却没有立即驱动车回家,他低眉思忖了会儿,从后座拿过了一袋东西。 外头精美的包装正属于方才的母婴店,沈观从里面拿出一罐圆柱体塑料盒,动作间盒里的东西相撞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他看一会儿,接着试图撕掉外面一层标示着“宝宝营养磨牙棒”的logo贴纸。 但撕了一会儿,粘得太牢,只有一些边边角角被撕下来,沈观转而放弃,把磨牙棒放在副驾位,开车回家。 沈观回到家时,祝云潻正坐在他的书房里,用他的毛笔活动活动手腕,听见了开门的声响,就放下笔走出了书房,看到沈观站在客厅里背对着他,手里似乎在忙活着什么。 “怎么了?”祝云潻走近他。 沈观动作明显顿了下,接着转过身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祝云潻拿过一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透明塑料盒,里面装着条状的饼干。 只是这个塑料盒,不是他上次吃梅干剩下的吗? 祝云潻狐疑地看了眼他,目光像是有所感应般挪向了沈观右后边的垃圾桶,被沈观不动声色地遮了遮。 他面不改色地开始温声撒谎:“回来的路上去了趟超市,看到里面有散装的饼干就给你买了点。” “家里有饼干,为什么还要买?”祝云打开盖子,疑惑地嗅了嗅。 “听说这种比较好吃。” 祝云潻拿出一根放进嘴里咬了几下,直接评价,“哪里好吃了,一股奶味儿,还有点硬。”虽然这么说,但嘴里还是很诚实地略带愉悦地啃着。 沈观眉目含上点笑意,亲了亲他的额边,“我去给你做饭。” “好。” 晚上洗完澡出来后,沈观走到沙发边拿起茶几上的塑料盒,看到里面的磨牙棒已经被吃掉了一半,祝云潻撑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沈观放下盒子,走过去把他抱在腿上哄劝道:“去洗澡睡吧,我晚上写论文,要晚一些。” “嗯。”祝云潻迷迷糊糊地应一声,撑手正要从他腿上下来,却被沈观托着膝窝抱到浴室里,浴缸里已经提前放好了热水。 祝云潻本身到点了就困,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更加睡意沉沉,他强撑着掀开眼皮,拖鞋上沾了泡沫,走在浴室门口不小心脚下一滑,身子稍一歪倒,脑门在门边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