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北嘉郡主污蔑大姑娘借烧香拜佛之地私会外男,结果呢,脏水没泼到顾九卿身上,自己反惹了一身腥。郡主跋扈恣睢,可论城府心机却是远不及顾九卿,上不得台面的算计如何能引顾九卿入圈套。”竟然天真的想将顾九卿卖给人牙子。 “你、你、你……”蒲姨娘颤着手指着顾皎,倒底是没说出过分苛责的话,只是劝道,“皎皎,康王殿下虽好,但不是你的归宿。” 顾皎红着眼睛不说话。 顾皎肖想康王一事,蒲姨娘全然不知情:“你喜欢康王?” 顾皎摇了摇头:“没有。” 蒲姨娘惊诧,眉心阵阵发痛:“那你为何……” 好半天,顾皎才说:“我……我想嫁的比大姐姐好。” 所以,北嘉郡主给的这点微薄希望才让她飞蛾扑火,博取万分之一的机遇。 顾皎知道以自己庶女的身份难以攀上康王这个高枝儿,她才会被郡主蛊惑。 “都是娘无能啊。”蒲姨娘震恸,神色哀伤地看着顾皎,伸手揽住女儿的肩膀,不顾顾皎身上的水迹湿了自己的衣,锥心饮泣,“我们可以慢慢谋划,总会谋得好前程,好亲事。你操之过急,反害了自己啊,为何要这般急,等你哥哥来年春闱登科入仕,他又记在嫡母的名下,日后会承你爹爹的爵位,何愁没法觅得好姻缘。郡主骗了你,只是利用你给她做事,她给你的承诺根本无法兑现,皎皎怎么这么傻?” 顾皎脸色煞白,嘴唇颤动:“娘,我……” “皎皎,听娘说……” 蒲姨娘在顾皎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顾皎震惊地望向蒲姨娘,半晌过后,她沉默地穿上衣服,梳妆整齐,便去见顾显宗。 顾显宗没有离开,一直在外屋闷头喝茶。 几个女儿中,他最看重嫡女顾九卿,最疼惜的却是顾皎,他的皎皎若明月,明月却不再干净被污了,顾显宗心里着实不好受,一方面心疼顾皎的遭遇,一方面权衡该如何圆满解决顾皎的终身大事。 转眼想到从仆妇嘴里审查出来的事,顾显宗眉目沉了沉。 这时,顾皎走了出来。 穿着一身最喜的银缎绣云袄裙,原本合身的衣裙竟显得有些宽大,消瘦的身子已经撑不起往日合体的绫罗裙裳,这套华服原该衬的顾皎如花般娇艳明丽,如今整个人黯淡无光,全无精气神儿。 顾显宗心中发涩,还没来得及说话,顾皎噗通一下跪地,眼中泪点楚楚,对着他重重磕头。 看着女儿红肿的额头,顾显宗艰涩开口:“皎皎,这是……” “皎皎做什么,快起来。”蒲姨娘抹着红红的眼角,作势去拉顾皎,却被顾皎挥手拂开,转而对蒲姨娘磕了个头。 “爹爹,娘,是女儿不孝,是女儿辱没了顾家门庭。女儿被卖入李家,虽拼死保住了清白,但倒底是给顾家蒙了羞,连累爹爹被同僚非议,女儿……女儿……” 顾皎喉头哽咽,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下一刻,忽然起身,一头往墙上撞去。 事发突然,顾显宗未及反应。 只听得砰地一声,顾皎直撞得头破血流,身子软绵坠地,她吃力地看向顾显宗和蒲姨娘,眼里全无生机,“女儿无颜活在世上,爹爹……娘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啊!”蒲姨娘眼前一黑,惊叫了声,软瘫倒地。 顾显宗不知该顾爱妾还是爱女,火急火燎地吼:“快!快请大夫!” “妹妹!姨娘!” 顾明哲在国子监读书,听说妹妹找回来了,立马告假回府,哪知刚走到门口,就见此变故,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慧心院一片兵荒马乱。 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施氏。顾皎撞墙自杀,蒲姨娘昏迷,由施氏坐镇主事,满院的仆婢婆子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相比顾家,城西的承显侯府亦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北嘉郡主也找回来了。相比顾皎的遭遇,北嘉郡主似乎更惨。 顾皎被卖入李府后没再经历过毒打,可北嘉郡主却没有顾皎的幸运,被卖入了最南边靠近边陲之地的青楼,偏远之地消息闭塞不通,无人相信她是燕京城金尊玉贵的郡主,以郡主跋扈恣睢的性子怎甘心沦落风尘,自是受尽了折磨与屈辱,除了先前被人牙子毒打,还要经历龟奴们的打骂,以及精神上的折辱,逼她献媚接客,娼门的手段非常人可想象,北嘉郡主受尽苦楚不得不认命,就在她挂牌的日子,老鸨总算相信她是郡主。 但老鸨害怕报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最后幸得他人相助,死里逃生,后面被寻她的官兵找到,这才顺利返回燕京。 当然,以北嘉郡主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会轻易放过欺辱她的人。 等到与侯府的家奴护卫会合,北嘉郡主便与官兵分开,带人返回去,将老鸨和龟奴们加诸在身上的痛苦十倍奉还,北嘉郡主太恨了,命人剜了他们的眼珠子剁了他们的手,而后放了一把火,将其全部烧死,连同青楼付之一炬。 自然,不乏无辜死去的人。 北嘉郡主刚踏入燕京城,初时情绪尚算平稳,可当她躺在温软的床上却被噩梦惊醒后,情绪彻底崩溃,精神恍惚,华丽的屋子仿佛转瞬变成了如炼狱般的青楼地窖,又脏又臭,老鼠虫子遍地都是,它们往她身上爬,那股附骨之疽的恶心感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害怕,她恐惧,可她更恨。 双眸赤红充血,整个人被滔天的仇恨掩埋,发了疯般打砸屋里的物件发泄。 一边疯狂打砸,一边痛苦尖叫:“滚!滚开!” “啊!我要杀了顾九卿,杀了顾桑,还有那个蠢货顾皎!” 如果不是顾皎办事不力,她怎会落到这副田地。 北嘉郡主瘦的几乎脱了形,早已没了在燕京城养出来的珠圆玉润,面色惨白扭曲,发癫的样状若女鬼。 身边的婢女婆子无人敢上前,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饶是这样,依旧成了北嘉郡主泄愤的对象。 “杀了你们,全杀了。” 北嘉郡主举着承显侯当年上过战场的宝剑,乱砍乱挥,吓得众人四下逃窜。 索性承显侯夫人及时出现,命护卫制住发疯的北嘉郡主,卸下凶器,又让身边健壮的婆子将北嘉郡主用绸缎捆缚双脚,绑在床上。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北嘉郡主披头散发,面目可憎,凄厉挣扎,见无法挣扎不过,而又低声下气,痛苦哀求,“不,求你,求你们,放了我,我是郡主,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承显侯夫人心痛不已,命身后的婆子给她灌了碗镇定的汤药,待北嘉郡主渐渐安静,方才对着屋内的丫鬟婆子喝道:“郡主流落在外,精神略有失常,今日疯癫之举,以及郡主的疯言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