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一直都在按部就班绘画。” “根据吉庆班版主交代,那位画师的确是姓郎,如今人在绕曲,以绘画为生。” 但凡要动歪心思的,家里都是富贵人家,有时候宅门里的斗争也是非常激烈,能买回这种灯的人家,肯定不会想要粗鄙的灯具。 “他们把灯做的很漂亮,然后再涂上各种药物,在黑市里暗中售卖。” “老太太买来的那八盏灯,是唯一有白头煞的。” 之前他们也查过,白头煞这种毒药很昂贵,且不易的,所以这些人能弄到八盏灯的量,已经是极限了。 说到这里,霍檀声音变冷了。 “吉庆班的班主说,当时是他亲自去卖的,也是老太太自己去买的。” 这一点崔云昭确实是没想到。 她以为是老太太吩咐巧婆子去买的,毕竟为了巴结老太太,巧婆子做了不少事,倒是没想到老太太会亲自去买。 “可见,这件事老太太自己也觉得不光彩,甚至都不敢吩咐巧婆子去办。” 霍檀点点头,道:“确实,毒害孙儿,实在不是好名声,若真的事发,巧婆子第一个就要告发老太太。” 难怪之前把巧婆子送官,她都没有说这事,原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霍檀道:“那名班主已经被严刑拷打,就连刺杀和邪祟的事情都吐露了实情,关于这盏灯的事情,他没有必要骗我。” “听他的意思,吉庆班做这买卖已经多年,他对各地的黑市都很熟悉,对于会去黑市的人,他多少也有数,老太太那种一看就不是常客,这也是他们最喜欢做生意的人。” “况且,他也知道老太太的身份,因此就故意引诱她买灯。” 黑市毕竟不是好地方。 能不去自然是不去的,双方都不认识,一锤子买完就走,是最好的状态。 故而当老太太三番五次在黑市上看时,班主找准机会,开始推销自己带的货物。 “其实吉庆班主当然知道白头煞的功效,可当老太太找想要的东西时,他就直接推荐了那几盏灯,告诉老太太那灯久了会让人不孕,也会让人孱弱,至于致死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说。” 说到这里,霍檀甚至笑了一下:“你看,老太太一开始也没想杀了我们,多么慈悲啊。” 听到这里,崔云昭也叹了口气。 霍檀一早就对老太太没有任何念想了,只可惜老太太占着身份,若是忽然病亡,旁人肯定要说闲话。 如今官场之上,霍檀看似顺风顺水,却也如履薄冰。 吕继明都能在这样风光的时候折戟,霍檀就更不能掉以轻心。 霍檀问:“老太太最近如何?” 崔云昭就道:“还算老实,不过因为这盏灯,老太太开始夜不能寐了,如今白日里的气色也很差,记性也没以前好了。” 对于老太太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白头煞的功效是立竿见影的。 或许等到年底,老太太可能就要发疯了。 崔云昭顿了顿:“十一郎对老太太特别关心,每隔几日就要去看看,有木婆子盯着,没什么大事,老太太也不怎么同十一郎说话。” 霍檀应了一声,道:“你看顾着十一郎,若是有什么不妥,你直接同阿娘和阿姐说。” 崔云昭点头:“我知道的。” “十一郎如今瞧着倒也还算不错,平日里都很刻苦,武学也有所长进,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霍檀道:“这孩子,有些太拧巴了。” 他叹了口气,道:“先不说他。” “说回这盏灯的事情,黑市买卖本就是双方自愿,所以彼此都不会过问,当时那班主开价要五十两银子,老太太同他砍价,最终以四十五两成交。” “不过班主记得,老太太问了他一个问题。” “她问班主还有别的灯吗?能杀人于无形的。” 听到这里,崔云昭后背发凉,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想要做什么?” 霍檀垂下眼眸,道:“可能是想要在我没用之后,直接杀了我。” 说到这里,霍檀握了握崔云昭的手,让她安心:“班主说没有那种灯,若是有,也会卖出天价去。” 崔云昭松了口气。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才意识到前世今生已经大不相同了。 前世没有剿灭花郎君,也没有刺杀吕继明,更没有早早就把白小川抓出来,以绝后患。 老太太没有给霍檀下药,她也不知老太太毒害过她们,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重生回来的种种改变。 崔云昭清晰记得,这个吉庆班在前世依旧活跃于汴京,不过那个时候,吕继明已经战死了,因为吕家内斗厉害,以至于家族败落,最终没能成事。 或许,前世没有长安渠渠,吕继明也不会成为观察使,更不可能铺张地宴请宾客。 因为他们剿灭花郎君等邪祟,逼的吉庆班隐藏不住,才动手刺杀吕继明。 归根结底,他们虽然恨吕继明,若不是活不下去,大抵也不会当众刺杀,不留任何余地。 还是被逼上了绝路。 那么前世的时候,吉庆班和这些邪众们,又在汴京做过什么事呢? 他们隐藏在暗处,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做着搅乱和平的勾当。 或许,他们做过更多的事情。 只是都潜藏在暗处,让人不知罢了。 想到这里,崔云昭便看向霍檀。 霍檀已经吃完了晚食,正在喝茶润口。 忙了这几日,他瞧着又有些清减,眼底也有些青灰,显然已经几日没有睡好了。 此时此刻,崔云昭更是坚定了内心。 从白小川开始,这些害过他们的人,一个都不能有好下场。 只要坚定内心,踏实向前,就能找到出路。 也会慢慢寻找到未来的康庄大道。 或许过程依旧艰辛,需要血泪浇灌,可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好的。 否则她的重生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刻,崔云昭冥冥之中又有感悟。 她的重生,并不为她自己,可能也不为霍檀或者霍家崔家。 往大里说,为的大抵是天下苍生,国运流年。 或许,前世在她死后,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欣欣向荣的国运忽然崩断。 想到这里,崔云昭握住了霍檀的手。 “梵音,你一定要保重自身,你在,我们就都能好好的。” 霍檀回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手心的温度温暖了彼此。 此刻已经到了子时,外面月朗星稀,寂寥无声。 夫妻两个点了一盏油灯,对坐窗前,无声诉说着情话。 那可以说是情话,亦或者又是承诺。 霍檀道:“皎皎安心,没有达成所愿,我是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