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么样子,还得娘子仔细看过才好。” 不多时,暖房里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这一夜,红烛烧到了头,屋里的热情都没消散。 崔云昭也很想念霍檀,自然由着他,即便最后累了,也只是小声斥责。 待到后半夜,霍檀知道崔云昭实在太累,才停歇。 他抱着崔云昭又去洗漱,等回到卧房时,红烛已经烧干。 两个人躺在床榻上,霍檀深深吸了口气。 “这两年,最想念的就是娘子这鹅梨香。” “真甜。” 崔云昭面上还是红的,她声音有些嘶哑,道:“你不困啊。” “不困。” “好不容易回来,真的很想你们。” 霍檀把崔云昭搂在怀里,仿佛稀世珍宝一般,怎么都不愿意撒手。 崔云昭轻轻摸着霍檀的胸膛,嘴里倒是泛起苦涩来。 “夫君,你受了好多伤。” 方才沐浴的时候崔云昭就发现了,霍檀家书里的写的伤,只有他受伤的三成。 他的双臂和腿上都有伤痕,最重的在肩膀和腰腹上,那位置一个不好,就能要人命。 但幸好,幸好霍檀没有受过致命伤。 霍檀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去想这件事。 “我回来了,你可以安心了。” 崔云昭轻轻应了一声。 她靠在霍檀的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一颗心终于落回水中,温暖而舒适。 霍檀也是如此。 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然后道:“皎皎,我回来了。” 崔云昭闭着眼睛笑了。 她的笑声轻灵,好似春日里洁白羽毛,飘飘荡荡落在了霍檀的心上。 “梵音,你回来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载未见,好似过去无数个春秋。 崔云昭并没有在等霍檀,她按部就班忙自己的事情,把该做的都做好,并不觉得日子漫长。 可思念却如春草一般疯长。 漆黑的拔步床中,只传来两个人静静的呼吸声,片刻后,霍檀低沉的嗓音响起。 “皎皎,两载不见,方见真心。” “我心悦你。” 第134章 你现在可以死了。 崔云昭以为自己会睡得很香。 可当她沉入繁复的梦境之后,才意识到梦里并没有鸟语花香,也没有春花灿烂,只有一片皑皑白雪。 她茫然地在雪地里飘了很久,才慢慢来到了熟悉的宫门之前。 她又回到了凌霄宫。 梦里的崔云昭是很迟钝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又要去何处。 可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天意,一阵寒风吹来,卷起漫天风雪,崔云昭也在这风雪里被送出去很远,一路飘摇来到了一处宫室前。 红墙金瓦,雕梁画栋,此处是宫中最富贵繁华地。 崔云昭愣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凌霄宫的干元殿。 这是霍檀的皇帝寝宫。 忽然,崔云昭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在这急促的声音里,她的手脚都跟着颤抖起来,她忽然意识到此刻是何时了。 此刻是建元四年冬,一场大雪落下后,前世的自己香消玉殒。 而梦里的她,或许就是死后的幽魂。 她满心怨恨和不解,所以一路挣扎来到凌霄宫,或许想要问一问霍檀,问他一句为什么。 只不过,重生后的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那些重生之前的记忆,却在梦里一点点复苏。 曾经的她,也曾做过一个同样的梦。 崔云昭看着这肃穆的宫室,慢慢定了定心神。 或许,这个梦里可以给她最终的答案。 她发现这宫室外站满了侍卫亲军,那些亲军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威武肃立。 崔云昭记得,当时侍卫亲军的指挥,殿前都点检为霍成樟,一旦霍檀有危险,都是霍成樟率亲军护驾。 此刻,这么多人围在殿外,让崔云昭的心跳动的越发剧烈了。 真奇怪,她明明已经死了,却依旧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崔云昭没有多耽搁,她深吸口气,直接穿门过窗,一下飘进了殿中。 更奇怪的是,大殿里看不到一个内侍,殿中空空荡荡,冷寂幽深。 即便已经做了鬼,崔云昭还是能感受到殿中的冰冷。 殿中空空荡荡,地龙和火墙都没烧,冷的人从骨子里发寒。 在这冰冷之中,崔云昭又闻到浓烈的药味和血腥味。 她心头猛跳,再也顾不上其他,一头扎进了皇帝的寝宫里。 下一刻,她就看到病榻上骨瘦如柴,行将就木的霍檀。 同入睡前刚看到的,意气风发的霍檀相比,现在的霍檀几乎像是风烛残年的老者。 可此刻他也不过才刚过而立之年。 他消瘦、苍老,身上有着沉重的病气和死气,除了他那双坚定如昔的眼眸,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青年天子的潇洒肆意。 也再看不到曾经霍檀的影子了。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内侍满脸是泪,他跪在床榻边,想要给霍檀喂药。 崔云昭认得,此人是霍檀身边的宦官统领,内侍大伴宁常庆。 她看着病榻上已经病入膏肓的霍檀,一颗心直沉谷底。 此刻她才意识到,在她不知道的一年光景里,汴京一定发生了大事。 而霍檀,也从未有她想像的那么意气风发。 他半张着眼睛,失神看着帐幔上的五爪金龙,最终却淡淡笑了。 那笑声很苦涩。 却又好似还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我都安排好了。” 他的声音很虚,却有着喜悦和解脱:“只要皎皎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崔云昭第一次知道,鬼也会掉眼泪。 “这么久了,我熬不住了。” 宁常庆哭得几乎要呜咽了:“陛下,别说了,您能熬过来的,吃药吧陛下,吃了就能好了。” 霍檀低低笑了一声。 “好什么?我这是中毒,他们不想让我活,我就活不了。” 宁常庆听到这里,再也克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霍檀的声音却很平静。 “别哭了,我能感到我已经大限将至,”霍檀说话倒是很流畅,脑子也是异常清醒,“常庆,今夜子时,你趁着亲军交班,在东配殿后罩房侧窗逃出,他们交班时有个薄弱点,那里会有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霍檀笑着叹了口气:“我这个弟弟啊,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做事毛手毛脚的。” 崔云昭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她只安静站在殿中,看着霍檀逐渐走向死亡。 这个过程很慢,可能拖延了数月,可他却从未被击垮,依旧在想着让身边人自救。 “等你走了,就想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