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倘若说出来,她必然会得意不说,他也无异于自打嘴巴。 祁承懿闻言思索起来。 片刻后,他故意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那好吧,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等容因说话,他又道:“但你现在别做,再过几日。我昨日吃你买来的那糖腻得嘴里现在还尝不出什么味道呢,你现在做了也是白费功夫。” 话里满是嫌弃,可容因毋需深想,便瞬间了然—— 他是想让她先多养几日身体。 明明是好意,但却偏偏要拐弯抹角地以这样的口吻说出。这性格当真是别扭至极。 但仔细想想,她完全能理解这孩子的心情。 在他心里,对继母示好、表露出关心,大约意味着对亡母的一种亵渎与背叛。 所以与其说这孩子是在跟她较劲,不如说是在跟自己较劲。 但这些,靠旁人来开解是无用的,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想清楚。 好在如今他虽依旧不愿与她亲近,但至少不再排斥与她交流,也不再像起初那般那么明显的敌视她,原主给他留下的印象似乎也正在慢慢淡去。 这些改变都足以说明,这些日子她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所以即便过程艰难了些,但她愿意继续像这样努力下去,只要能彻底打消祁承懿对原主的怨念就好。 毕竟她没有一刻忘记,书中原主的下场。 * 祁承懿那日说“再过几日”,便一连等了七八日,当真给足了容因时间。 期间他又来瞧过容因一次,美其名曰“来瞧一眼她是不是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废物模样”。 祁承懿性子别扭,脸皮又薄,说来“瞧一眼”便真的只是瞧了一眼,就连容因命碧绡给他们上的那些酥点都没尝便离开了。 刚走出容因的院子,青松便一脸好奇地问:“懿哥儿,你如今不讨厌她了?” 祁承懿脚步一顿,脸上神情一空。待他反应过来,立马十分激烈地反驳起来:“胡说,我不过是来看她笑话!整个府中,我最厌烦的就是她!” “哦”,青松敷衍地点点头。 答应得如此快,摆明是不信。 见他这副模样,祁承懿才想解释,却忽然又住了口。 “罢了,越描越黑,信不信由你!”说罢,他气哼哼地瞪了青松一眼,而后衣袖一甩,率先负气而去,那一套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的动作,活像是得了哪位上了年纪的老儒生的真传。 若是容因此刻在这里,瞧见他这副模样,定然又要笑上好一阵子。 看着祁承懿已经逐渐消失成小小一团的背影,青松颇为老成地长叹一口气。 他就知道,这小子看着聪明,但其实笨死了,只要有人愿意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忍不住靠上去的。 倘若要谈对祁承懿的了解,怕是连宋嬷嬷都比不上青松。 祁承懿早慧,因此在心理上也比同龄的孩子更早独立。打从他记事起,对宋嬷嬷虽信任爱重,但已不再像幼时那般无话不说,早早就懂得了掩藏心事。 相比起来,倒是在整日与他形影不离又年纪相仿的青松面前,他会吐露得更多些。 而青松三岁时跟随父母来到祁府。 后来随着祁承懿年纪渐长,祁太夫人不管府中事务,府上又无主母,故而宋嬷嬷在府中要管的杂事日渐多起来。 如此一来,反倒成了他与祁承懿两个孩子相依相伴。 因此即便知道他与母亲都是从江家出来的人,他对江家也并无感情。 他的立场,唯祁承懿而已。 祁承懿愿意接纳谁,他便会接纳谁。 他比任何人都更知道祁承懿对“母亲”的期盼。 如今新夫人终于“痛改前非”,开始打心眼儿里对懿哥儿好,他乐见其成,甚至比任何人都更为祁承懿感到开心。 虽然不太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但青松已经能够模糊地感觉到,虽然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对懿哥儿疼爱有加,虽然母亲对懿哥儿甚至比对他和妹妹青芜都还要上心,但于懿哥儿而言却始终是不一样的。在他心里,好像始终都有一处无法填补的空缺。 若是青松年纪再大一些,或许他就能明白。 祁承懿需要的,是来自一个与母亲年纪相仿的女性长辈全心全意的爱和陪伴。 但府里的婢仆不行,因为她们与他天然就有一道不可跨越的膈膜,这膈膜决定了他们对祁承懿,尊敬、忠诚甚至是畏惧,都永远大于疼爱。 而宋嬷嬷之所以不行,是因为祁承懿心里清楚的知道,即便她对他再好,她也是青松和青芜的母亲,不是他的。 -------------------- 第12章 第12章 今日到东院时,祁承懿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一个不再像前几日那般病恹恹的容因。 容因将自己短时间内能够迅速恢复归功于自己心态强大,很会自我疗愈。 但在碧绡看来,“这全靠神仙保佑”。 只因凑巧得很,三日前崔家恰好命人送来一道平安符。 送东西的那人说,崔老夫人前一日曾带家中女眷去城东上方寺祈福,老夫人心心念念容因这个孙女在祁家过得如何,便也特意替她求了一道,嘱咐人送来。 听说还是特意请方丈念诵过的。 这符是否真如碧绡所说的那般管用容因不清楚。 但碧绡确实在那东西送来的当夜,就将其放在了容因的枕下。除此之外,她还特意在房里燃了安神的“木樨香”,又在帐子四周撒了百合香粉。 而容因从那晚开始,也确实未再惊梦。 容因起初还试图跟碧绡解释清楚这世上并无神明,区区一张符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但后来却又作罢,放任碧绡天天在房里焚香祷告,弄出一屋子“香火气”。 皆因她忽然想到,应当也没有什么事是比她出现在这本书里更玄妙离奇的了。 祁承懿到时,容因正指挥着三两个婢仆往东院那间空置已久的小厨房搬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像是要重新布置起来。 原本祁昼明独自住在东院时,因他并不日日归家,经常一连三五日都不见人影,故而就连东院的一众婢仆都歇软了骨头,更遑论这间小厨房。 此处俨然就是个摆设,里头的灶台连灰都落了近一指厚。 如今容因想要重新用起来,必然要重新拾掇一番。 “他们往里头搬的这些都是什么?”祁承懿指着其中一个仆妇手中铁杵状的器具,好奇发问。 容因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这是用来打发蛋液的,我要给你做的那样吃食,就能用着它。” 实则就是容因按记忆画出简易图纸后,命府上的人出去找工匠做出来的一个手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