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昼明蹙眉,头一次觉得小姑娘这么难对付,有些头疼。 看一眼她额头上越来越多的冷汗,他舌根轻抵了下,狠心要将那根被她勾住的手指抽出来。 明明疼成这样,可也不知她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攥得牢牢的。 他一用力,小姑娘像被触动了什么开关,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伤心欲绝。 那架势,像死了丈夫的新寡。 他还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祁昼明看一眼房门的方向,再看一眼床上正哭天抢地的容因,最终还是无奈妥协,翻身上床,动作迅速又小心地将小姑娘一把捞进怀里,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 他先是拿帕子替她揩去了额上的冷汗,又尽可能语气温柔地问她:“你同我说一说,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她迷蒙着一双眼,委屈巴巴地道:“肚子。” 顿了顿,又有些不确定地道:“又好像是胃。” 不知为何,她生了病,整个人都变得娇气起来,心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孩童时候,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像。 稚拙得可怜。 祁昼明哭笑不得。 见他不答话,她窝在他怀里,仰头看他,眼珠儿黑白分明,纯澈可爱。 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又像是在奇怪他为何不回答。 他唇边溢出一点笑意,回道:“好,那便都替我们因因揉一揉。” 若有旁人在,恐怕要被他这般语气惊掉下巴。 说着,他将原本放在被子轻轻按住,防止她乱动的手拿进来。 小姑娘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但整个人依旧是香香的,因此并不让人觉得难受。 带着些微凉意的大手灵巧地从她衣摆下缘钻进去,顺着纤腰一路向内,最终落在她柔软的小腹上。 “这里?” “唔”,小姑娘迟疑一下,摇摇头。 手微微右移,他问:“是这儿?” 这次她头摇得果断。 他剑眉微蹙,又问了几次,却始终找不准位置。 容因似是等得不耐烦了,藏在被子里的手准确地握上他的,带着他的手一路往上。 原来是胃在痛。 感受到掌心下方小姑娘的胃微微凸着,有些鼓胀,祁昼明反倒松了一口气。 还好,应当只是吃撑了。 不是他担忧的肠痈之类。 找对了位置,他开始力道轻缓地替她按揉起来。 小半个时辰过去,容因渐渐舒服地眯起眼,窝在他怀里,像只慵懒又娇气的猫儿,沉沉睡去。 又等了一炷香,见她睡得依旧香甜,祁昼明少见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去崔家求娶她的初衷。 祁昼明低头看一眼怀里睡着后一脸娇憨的少女,再想想她这些日子的性情举止,怎么都与传言中那个温婉娴静的崔三姑娘沾不上边。 倒是善良淳孝这一点,还算没什么出入。 罢了。 他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温婉娴静也没什么好的,没意思。 倒不如现在这样来得有趣些。 -------------------- 第32章 第32章 寅时五刻, 天刚刚放亮,更鼓五响,城门郎奉钥而至, 青绮门东西二门洞开。 乔五按昨日约定好的时辰, 最早一批出城, 等在城门口。 然而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祁昼明人影。 城门口推着车子来卖东陵瓜的老伯一早便注意到这个长相俊秀的青年, 见他倚在城垣下站了许久,时不时往城门里头张望一眼, 一瞧便知是在等什么人。 暑气渐上, 买瓜的人又散去一拨, 老伯热心肠地从筐里掏出一个瓜来,就手擦净,走到他身边:“来, 小兄弟, 给你个瓜吃。” 乔五诧异抬眸, 看着老人家手里那个干净圆胖的瓜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自从入了永清殿, 他便再没被旁人这样关照过。 平日里在街上遇见他们这些人,百姓皆避之不及。 见他迟迟不接, 那老伯脸上露出窘迫, 却还是笑着解释:“俺自家地里种的,你别嫌弃。” “这……多谢您嘞。”乔五迟疑了一下, 但很快便爽快地接过老伯手里的瓜。 一拿到手, 便狠狠咬了一口。 汁水饱满, 清脆甘甜。 乔五抬眸, 一边伸手冲他比出拇指, 一边笑得眼不见牙:“嗯, 好吃,这瓜真甜。” “哎,客气啥,就一个瓜,不值啥钱”,老伯摆摆手,脸上却露出满足的笑容。 “那啥,小兄弟,你慢慢等,别着急哈”,说着,他伸手一指自己的瓜摊,“我先过去看摊儿。” “哎哎,好嘞,您忙。”乔五笑着连连点头。 那老伯一走,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落下来,望着他瘦削矮小的背影许久,又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青色衣衫,神色复杂。 他今日,没穿殿中人公干时所穿的那身螭虎服,腰间也并未佩刀。 乔五脸上的深沉还未褪去,忽然肩膀一沉,被人拍了下。 “想什么呢?” 他抬头,见是祁昼明,立刻又换上笑脸,挤眉弄眼地调侃道:“大人今日怎么来得这么迟,莫不是一早起来便被夫人扯着袖子,不舍得让您走?” “别乱编排。”祁昼明皱眉,轻斥一声。 乔五讪讪点头。 却忽略了祁昼明脸上飞快闪过的那抹被人说中的尴尬。 不等乔五抬眸,祁昼明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侧身瞥向一旁,紧接着又问了一句:“这么明显么?” 乔五一怔,下意识抬头:“啊?大人您说什么?” 他轻咳一声:“没什么,走了。” 说完,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城外走去。 乔五一脸茫然,挠着头仔细琢磨起来。 无解。 眼见祁昼明越走越远,他连忙追上去,跟在他身后刨根问底地高喊道:“大人,到底是什么明显啊?是这案子的线索吗?” * 一连数声鸡鸣毫不留情地将容因叫醒后,她眼睛飞快地睁开一瞬,扫了一眼头顶的菱花幔帐,又迅速闭上。 然后先是重重地踢了一脚被子,片刻后又转身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 再一会儿,碧绡端了热水进来时,恰好一只软枕破空而来。 容因披头散发,一脸怨念地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来,满头青丝杂乱得好似被某样东西崩过。 碧绡忍不住“扑哧”一笑。 “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不许笑”,容因忿忿,像一只气鼓鼓的包子。 “好好好”,碧绡强忍着笑,柔声安抚道,“夫人快来梳洗,今早厨房特意给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