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钟灵的面儿,刘伯这边却见到了送昏迷的碧绡回府的钟灵。 得知她们在画舫上遭遇了刺客,容因或已惨遭毒手时,刘伯便知,这事瞒不住了,必定是要告知祁太夫人的。 于是,这一夜,祁家几乎出动了所有的家仆在邺水两岸密密地搜寻,将邺水上所有的画舫都翻了个底朝天。 祁太夫人同所有人一样,一夜未眠,就那么在床榻上枯坐着等消息。 看着她眼下的那两片青黑,秋嬷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天将大亮,她再次忍不住劝道:“太夫人,您就躺下歇一会儿吧。若有夫人的消息,老奴立刻便把您叫起来,绝不犹豫半刻,成不成?” 祁太夫人摇摇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那孩子一刻不回府,我便一刻睡不着。你说说,好好的怎么就会撞上这种事?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顿了顿,她又艰涩地道:“你说,仲熙好不容易得了个合心意的人,若是在他不在府里的时候出了事,他心里该多难受啊。” “放心吧太夫人,我瞧着夫人是个有福气的,肯定不会有事。况且,如今不是还没找到人吗?那船上既然没有,说不定就是夫人自己机敏,逃了呢?”秋嬷嬷柔声宽慰着,心底却惴惴不安,一番话说得丝毫没有底气。 那样凶险的场面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想要逃生,简直难如登天。 “懿哥儿呢?懿哥儿怎么样了?”祁太夫人又问。 “今日没去听课。早饭倒是用了些,就是不多。听宋嬷嬷说,昨夜哭了好大一场,闹着要出去找人,被好说歹说拦住了,最后哭累了才睡下。” “课业停个一日两日的没什么,只是你记得叮嘱西院的下人,务必照料好懿哥儿”,向来慈眉善目的老人面色肃然,冷声道,“若懿哥儿出了事,我觉不轻饶。” “是,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老奴替您盯着呢。” 看着祁太夫人神情委顿的模样,秋嬷嬷心底长叹一声。 诸天神佛保佑,就让夫人平平安安地回来吧。 如今祁家这几口人,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家的样子。 若是没了那位温良和顺的小夫人,不知又要成什么样子呢。 -------------------- 第63章 第63章 门房上昨夜当值的东升, 守了整夜没睡。 夫人外出游湖却下落不明。 这样的消息即便刘伯有意封锁,可架不住派了府中大半的家仆出去搜寻,消息自然像长了腿一般传了出去。 整整一夜, 祁府上下, 人心惶惶。 即便他有心像平日一样躲懒儿, 也架不住心慌,根本睡不踏实。 更何况昨夜派出去寻人的家丁得了刘伯嘱咐, 每隔一两个时辰便回来报一次消息。 怕耽误了大事,他自然不敢回去歇。 天色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褪去清冷的黛白, 换上亮眼的丹橘色。 街上早起卖吃食的摊贩推了车子出来, 起锅烧油,准备开张。 还有一刻钟,便到他换班的时辰。 他正倚靠在门廊下的梁柱上抱臂打瞌睡。 门口忽然响起一阵辘辘的车辙声。 东升打着哈欠勉强将眼皮撑起一条缝, 扫了眼。 外头是一辆寻常商户家用的那种极为低矮朴素的马车。 不认识的, 想来也与他们祁府沾不上什么关系。 东升紧接着便要闭上眼, 谁知下一刻却见今儿这太阳竟打东边儿出来了—— 那马车竟出乎意料地在他们门前停下了。 要知道平日里寻常人路过他们祁府门前, 个个可都要绕道儿走。 莫不是有客到访? 东升登时精神了三分,撩起眼皮, 站直了身子。 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 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站定, 旋即转身, 对着马车上的另一人伸出手去。 东升定定地看了两眼, 原本从容的神色一点点被潮水般巨大的狂喜淹没, 转头使出吃奶的劲喊道—— “是夫人!” “夫人回府了!” 听见喊叫, 容因回过头, 面色苍白,神色焦灼:“东升,快来搭把手,你们家大人受伤了。” 东升一怔,喜色褪去,三步并做两步跑下阶来。 * 一刻钟后,容因回府的消息传到了荣禧堂。 神色恹恹地坐在床榻上的老人听云溪说完,腾地一下坐起来。 握着秋嬷嬷的手,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我佛慈悲,我佛慈悲!人平安回来便好。” 祁太夫人满心欢喜,秋嬷嬷却觉察出云溪说完方才那些话,仍欲言又止,面带迟疑。 她不动声色地朝云溪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先离开。 云溪犹豫片刻,抿抿唇,看了一眼祁太夫人满是喜色的面容,终究还是依言走出了房门。 秋嬷嬷这才笑道:“正是呢,老奴先前就说夫人福大命大,定能化险为夷,您这回总该信了吧。” 祁太夫人说:“是是是,多亏你这张开了光的嘴!” “那太夫人,咱们可说好了,这个月您得多给我发一倍的月银。” 祁太夫人嗔她一眼:“我瞧着你是掉钱眼儿里去了。好好,给你发三倍,这回总行了吧?” “哎,多谢太夫人”,秋嬷嬷从善如流地应下,“我就知道还是您大方。” 见祁太夫人此刻的精神头比方才不知好了多少,秋嬷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笑吟吟道:“好了,不同您贫嘴了,我去小厨房瞧瞧先前炖的老鸭汤好了没有。先说好,这回您可不许再耍赖不肯用。” 祁太夫人微笑颔首:“去吧。” 一走出房门,秋嬷嬷便见云溪正守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出什么事了?” “夫人是同大人一起回来的,人没事。只是……大人受了重伤。这事儿要不要禀报太夫人?” 秋嬷嬷脸上的笑意瞬间褪了个干净,眉头一拧,语气急切地问:“有多重?可请了郎中?具体伤在何处?” “请了郎中,如今正在东院瞧着呢。奴婢听说,大人是为了救夫人,才受了这么重的伤……”云溪一边说着,抬头偷偷觑了眼秋嬷嬷。 “云丫头,慎言!”秋嬷嬷突然肃容,拧起眉头低声冷喝,看向云溪的目光头一次带上几分审视的意味。 这丫头从前并不好嚼舌根,脑子拎得也清楚,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犯起糊涂说这样的话。 迎着那双苍浊黑眸里冷然的光,云溪倏忽心头一跳,顿觉自己失言。 “云溪该死,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嬷嬷责罚。” 她方才奉命前去东院探看时,亲眼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