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 他心中终于开始涌上一些复杂的后怕。如果方棱没有去……那他今天会在什么地方醒来,他都不敢确定。 “你……你是怎么处理的?”他低着头,手指在黑暗里挠了一下方棱的手掌心,声音也轻细得几乎听不见,“你也喝了很多酒吧。” “嗯。”方棱回答得却不甚经意,“酒桌上无非就那么点事。没有酒量就不要强撑,人家不见得会为此放过你。” 程闯低声:“可是我有我的工作室和员工要养,我只是还不习惯国内的环境……这个时装周对我们很重要。” “我知道。”方棱平和地回应,“程闯,你看着我。” 程闯抖了一下,像小狗被淋湿,只能小心翼翼地朝他抬眼。他看不太清方棱的神色了,也许是灯光太朦胧,也许是夜色扑朔迷离,他眨了眨眼,未说完的丧气话让他憋红了脸。 “程闯,我记得你一直是个无法无天的小孩。”方棱的大掌揉着他的手,安静地笑笑,“你不是从小就有很多主意么?你敢离家出走,你敢和男人表白,你敢和父母断绝关系,你敢在异国他乡找工作养活自己。我记得你过去可从不会这么瞻前顾后的。” 程闯鼻头微微发酸,却忍着,只在声音里带出一丝泪意:“我这不是,这不是总要长大的嘛!” 方棱牵起他的手,转身往床下走,“你跟我来。” 程闯眼泪还没流出来,这一下又懵住,便傻傻任方棱给他穿上拖鞋,牵着他穿过客厅,脚步停在了一间书房门口。 自程闯回国以来,就从未打开过的,这一间书房。 方棱放下程闯的手,在自己睡衣口袋里掏了半天,又挠了下头:“不好,钥匙不见了。” 程闯尚迷迷糊糊,就看着方棱在客厅、玄关、卧室到处找那一枚所谓的钥匙。大约是锁了太久了,程闯偷偷去瞧这扇打不开的门,门把手上有锈斑,估计锁孔里头也都生锈了。有一些回忆仿佛惊涛拍岸涌上心头,但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又退潮了。 这是一间面南的书房,他只记得有很灿烂的阳光。 他四下望了望,从客厅茶几上方棱的针线盒里挑出一根回形针,掰直了往锁孔里捅了捅,“咔哒”一声,门锁就开了。 方棱听见声音跑过来,呆住。 程闯手上还拿着作案工具,顶着刚睡醒的呆毛,摸着后脑勺笑一笑:“不好意思啊。” 方棱深呼吸一口气,就在程闯以为自己要挨骂的当口,方棱却又牵住了他的手。 方棱将书房门在他面前推开。 然而并没有程闯想象中的灰尘蛛网。当方棱打开墙上的电灯开关,沿着天花板四周的灯带,无数射灯哗地亮起,房中的一切都崭新地裸裎在他眼前—— 三面墙,一面是巨大的镶嵌镜面和假人模特,一面是嵌入式衣柜,一面是长长的悬挂式衣架。正中摆了一张巨大的工作台,台上安装了最新的电动缝纫机,台边甚至还有补光灯和三脚架。 整个房间色泽单纯,都是米色和白色,墙上却还挂了一幅放大的硬照。 是程闯为苏格兰的服装厂牌拍的那一张。他穿着发皱的皮夹克,戴着挂了锁的皮项圈,寸头磕在灰墙上,眼神望向窗外。窗外,也不知到底有什么。只见一条条窗棂的阴影划在他脸上,他眼中的意味也晦暗不明。 可是程闯自己记得清楚,拍摄的那一刻,窗外曾划过一架飞机。拍照总要寻一个目标物固定住视线,他望着飞机的尾烟出了神,好像自己是只能永远耽留在陆地上,被长翅膀的美梦抛下的那一个。 他转过头,方棱的手还放在电灯开关上。一直气定神闲的方棱,此时此刻,竟也终于露出了慌乱的模样。 “我……我早该送给你的。”他语无伦次,“你十九岁的时候……你还记得吗?我准备了蛋糕……但我真正要送你的,其实是这一间……工作室。但是很多年过去了,当年准备的东西又已经过时,我换了一些,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我只是想告诉你,小闯,”他终于找回正常的语速,后槽牙重重磕了一下,“你不用去搭理那些人。什么老师,什么公子,小闯,你以后只要安心做你的艺术,其他都可以交给我。小闯,你可以永远只是那个爱艺术的小孩,你不用长大。” 带着这样的郑重与惶恐,乘着醉与梦的河流,他又重新说了一遍: “小闯,生日快乐。” 第30章 | 30?? 【像阴影,像乌云,像黑暗的河流与大海。】 “砰——” 方棱被推到门上,继而是铺天盖地的吻。 尽管过去了一天一夜,但醉意似未全消,舌头用尽力气,手却总是滑落,落到方棱的腰上,往衣服深处抚摸。方棱抱住他的脖子,安抚地揉揉他的后颈,程闯抬眸看了一眼,亲吻继而向下,剥开方棱的衣襟,热烫地舔上他乳头,逼得方棱“啊”地叫了一声,原本温柔的抚摸也变成得用力。可惜程闯头发太短,他都无从揪住,只能拿膝盖下意识往前顶,身体也越来越不受控制。 “很多年过去了”。 这句话好像一句魔咒,蕴含很大的能量,虹吸了二人之间横亘的所有遗憾与时光。早就该送出去的生日礼物,早就该说清楚的是是非非。可人徒有一张嘴,却常常对不上一颗心,还不如会舔的舌头和会风干的泪水。 “我,”程闯明明在做很色情的事,却哽了一下,他半跪在地上,隔着方棱的胸肌去看他,“十九岁那年,我不是故意的……” 方棱只觉冷空气从乳头上窜过,激得他身上起了一片战栗。但很快有滚烫的水滴落在他肌肤,又默默洇湿了棉质睡衣的温暖脉络。方棱笑了笑:“又哭鼻子啦?” 程闯舌头顶了顶后槽牙,捻着他乳尖,呼吸却接着往下,探开了方棱的睡裤。方棱自己也将半勃了,性器被拘束在内裤里,有些期待似地颤了颤,便连后穴都缩了一下。程闯却在这时突然停住动作:“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方棱睁开几乎迷离的眼:“嗯?” 尽管这一声懒懒的应和让程闯立刻升旗致敬,但他还是放开了方棱,跑到客厅去找自己的工作背包,从里头掏出一只三寸方圆的黑丝绒礼盒。 方棱微微屏住了呼吸。 这该不会是…… 不会不会。相比他脑子里的那个危险念头,这礼盒还是略大了一些。程闯关了天顶上的射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工作灯,双手捧着礼盒,好像走红毯般郑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到方棱面前时,方棱还扶住了他的胳膊。 好像怕他当场就要跪下。 但程闯没有跪下,只是与方棱靠得极近了,两人一同低头,方棱看着程闯细致地解开蝴蝶结,就像为美人轻轻地梳头。夜色深沉,灯色温柔,他所爱之人的眼神也像那个最天真的少年。 盒盖打开,露出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