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书宽下外袍,“罢了罢了,我姜家的女儿不愁嫁。错过了这个,我再为韫棠留心别的儿郎。” 安氏替他挂起外衫,顺势道:“那老爷,也莫忘了我们婉儿。” “这是自然。婉儿的事我一直收在心上,你安心。” 安氏露出一点笑意来:“多谢老爷为婉儿费心。” “她是我的女儿,这是应该的。”姜尚书握了安氏的手,时候不早了,歇着罢。” 琴心院中熄了烛火,一夜无梦。 在府中休息过一晚,翌日午后韫棠便回了宫中。 太后娘娘对荔枝宴赞许有加,特赐下二百两赏银到尚官局,以示嘉奖。 韫棠谢过恩,挑了个清闲的时辰,将尚仪局属官都召至了自己的主屋中。 因此番尚仪局与尚食局出力最多,两局各分得了八十两银。 宫中消息最是灵通,不过半日,尚官局内几乎人人都知晓此番太后厚赏,不免翘首以盼。 韫棠未耽搁,当着尚仪局四司女官的面将赏银一一点清。除了自留二十两银外,她划三十两银至司乐司,其余三司各得十两,由各司长官自行分配。待各司开出明细供韫棠审阅过,便可来此支取银钱。 辛苦这些时日得了丰厚赏银,尚仪局上下自是无怨言。 安排清楚这桩事,韫棠道:“有关此次荔枝宴,诸位还有何见解?” 她的目光看向司乐司,邵司乐会意:“尚仪大人容禀。荔枝宴前,司乐司连夜排演曲目。原本乐曲与佳肴相配,只是太后娘娘临时加了花样,我们应对不及,乃司乐司之过。好在未出大乱子。” 韫棠颔首,此事司乐司也无可奈何,未有怪罪之意。 “下官与诸位同僚商定过,闲时司乐司会加演曲目定做惯例,用作宴会上应急之用,以免届时手忙脚乱,失了尚官居颜面。” “甚好。”韫棠心中亦是此意,由邵司乐点出顺理成章。 司宾司掌宴会赏赐,每每从司宝司备领赏赐之物时均登记造册,余者及时归还,一直条理分明,从未出过岔子。 “那么,司赞司呢?” 司赞司暂没有司级长官,官位最高的是掌赞林乐澜。 她四下张望,见场中同僚目光在她身上,犹犹豫豫道:“禀尚仪大人,下官以为……司赞司与司宾司职责,许是有些混淆。” 二司权责皆与宾客朝见相干,难以分清。偶尔冲突时,因刘司宾官位高她二阶,只能以司宾司马首是瞻。林乐澜入尚仪局不久,有些事务不知是否该司赞司来做,又怕包揽下来惹刘司宾不快。 “的确如此。”韫棠欣慰看她,“本座会与刘司宾另行商议,拟定出清晰的条陈来。眼下二司中女官皆有不足,这段时日若遇宴饮便暂合一处,由刘司宾调配,以免疏漏。” “是,尚仪大人。” “荔枝宴详细仪呈,司籍司要记录造册,以供后来人借鉴。” “下官等明白。” “时辰不早了,都散了罢。” 诸位女官自行退下,林乐澜本随众出了主屋,忽想起一事未向韫棠禀告。眼见着众人都散去,她折返回屋中,恰好听见韫棠与采梨交代事务。 “……二十两银充入公中,待天热了为尚仪局备绿豆饮。” 足足二十两银的绿豆饮,怕是能供整个尚仪局享用整整一夏。 采梨退下,韫棠抬眸见到屋门口的林乐澜:“还有何事?” -------------------- 第8章 尚功局 禀告完自己的事务,林乐澜忍不住问道:“尚仪大人,下官还有一事不明。您既将这银钱充入了公中,为何在人前还要称留给自己?” 她着实不解,平心而论,荔枝宴前后姜尚仪操持一应事务,为自己分得的赏钱是只少不多。既然最后这二十两都归于尚仪局,何必费这番功夫,不干脆得个大方的名声? 韫棠淡淡一笑,只简单道:“若我不作这个样子,你让其余几位尚官如何分赏?” 她分毫不取,旁人议论起来,是尚仪局的姜大人大公无私,将赏银尽数散下,反而让其余几位尚官难做。她本就是六尚中最年轻的尚官,处事更该周到些。 林乐澜脑中转过几个弯,大概明白了韫棠之意。 她张了张嘴,从前从未想到这一层上:“尚仪大人聪慧,是下官愚钝。” 韫棠摇头:“我亦是有外祖母提点,才看清一些事。” 她年纪轻轻官拜五品尚仪,旁人看来无比荣耀,背后也会有说不清的谨慎与小心。 “在这宫中,多看看多学学。将来无论是出宫嫁人,抑或是继续留任,都有些用处。” “下官明白。”林乐澜暂未考虑婚事,她好不容易考入宫廷,很想有一番作为。 “眼下司赞司中女官出缺,你若有心,有的是机会。” “尚仪大人——”林乐澜听出韫棠弦外之音,愣了片刻,“下官定不负尚仪大人厚望。” …… 荔枝宴后,宫中一片风平浪静,尚仪局事务也趋于清闲。 天渐渐热起来,再有半月便要入夏。 “姜尚仪。” 韫棠起身迎这位不速之客:“苏尚功。” 她吩咐女史备茶,苏尚功笑盈盈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身后,一名着绿色官服的女官上前一礼:“下官司制何梦含,见过尚仪大人。” 尚功局掌供御衣冠缝制、珍宝布帛收管,下辖司制、司珍等四司,与尚仪局一直少有往来。 几人落了座,苏尚功喝过半盏茶,寒暄几句引入今日正题:“不瞒尚仪,我此番是有事相求。夏日将至,绣房正加紧赶制宫中夏衣。依太后娘娘的旨意,陛下登基应施惠后宫,宫中上下人等于常例之外,每人多加赐一套衣袍。” “这算下来可不是少数目。” “是了。”苏尚功道,“绣房连日赶工,尚功局上上下下都不轻松。尤其前日里还病倒了一个,人手更是不足。我此番与何司制前来,是想问尚仪局借几个人手。” 何司制道:“绣活自是不用尚仪局上手。只是想请几位同僚帮着保管些物件,一同盯着绣娘的活计。” 事情是不难,尤其眼下尚仪局中无甚要事。 韫棠端着茶盏,苏尚功亲自登门,怕是不大好回绝。 “可知会过尚宫大人?”她斟酌开口。 “这是自然。尚宫大人的意思是六尚本该亲如一家,互相扶持,我也就厚着脸皮来与你开口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韫棠若再拒绝反倒不近人情。 “既如此,我一会儿挑两个人,明日让她们来尚功局点卯。” “多谢姜尚仪,我必不会亏待她们。”苏尚功道了谢,“此番只需借用小半月,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