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回了青朴院,黄氏就见林云嫣也在林云静屋子里坐着。 这两姐妹,近些时日忙着绣花。 林云嫣与黄氏问了安,道:“您去祖母那儿看定礼册子了?” “是,看着都挺好,”黄氏道,“也商量了陪嫁,旁的都还好,就是前街胡同里那宅子,我有些犹豫。” 林云静抬起头来。 黄氏没有避讳林云嫣的意思。 郡主是个有主意的,她其实还想听听对方的想法。 “老夫人想把宅子收回来给云静,早些布置起来,到时候能直接住。”黄氏道。 林云嫣听明白了。 余璞的家底摆在那儿,他才刚刚入仕,手上闲钱也不多,租住在城南,那小院还是与其他同科一块租的。 林云静是伯府大姑娘,即便是下嫁,也没有去租屋子住的道理,那忒不像话了,老夫人就想着直接陪一套宅子,前街胡同离伯府不远,离千步廊也近,姑爷去衙门、姑奶奶回娘家,都很方便。 就是怕余璞心里过不去。 不是上门女婿,女方却连宅子都送上了。 林云嫣看了林云静一眼,与黄氏道:“原就知道余大人买不起京城宅子,您不让祖母陪嫁一套,真让大姐与人同租住去?您陪嫁过去的丫鬟婆子都住不下。” 黄氏哂笑:“话是这么说……” “余大人心里也知道,”林云嫣宽慰黄氏,“大姐是伯府里的明珠,他把大姐娶了,难道是为了让大姐过苦日子的? 吃穿用度上,与府里肯定是比不了了,但能过好一些的地方,余大人总不想过得差。 叫人笑话免不了,不过我想,他既求了这门亲,这些事情应该都已经思量过了,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他应该拎得清。” 黄氏闻言,又是舒了一口气。 其实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呢? 她看余璞就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受罪还硬拖着妻子受罪的人,可看归看,心里还是会忐忑。 谁让她是当娘的呢? 她守寡,就云静这么一个女儿,满心满意都盼着女儿好。 心里再是明镜,念头上来了,还是忍不住长吁短叹。 所以她很爱听云静说事,云静带着些羞涩、徐徐与她说大小事情,她就能安心。 林云静也知道母亲性子,说道:“您念着余大人的脸面,您也再念念祖母的脸面。 祖母那么要脸的人,您不让她陪个宅子、让我与旁人一块租住去,祖母得愁得几个月都睡不着。 她还要与各家老夫人们走动,她到时候怎么出得了门?” 这话说得不止黄氏笑了,林云嫣也在笑。 “所以啊,”林云静手里针线不停,嘴上道,“您就照着祖母的意思来,这位姑爷要靠府里帮扶的地方也不少,他要一味推拒,可推不完。” 结为姻亲,帮扶是必然的。 诚意伯府选这么一位女婿,也盼着他能闯出名堂来,不说平步青云,但不要蹉跎着迟迟升不上去。 庶吉士的起点很不错,等结束了这一时期,外放做几年地方官,沉淀一些功绩后再回千步廊,路就好走了。 这么想着,林云静看向林云嫣。 她对朝堂大事了解不多,但浅显的概念还是有的。 圣上对辅国公这么器重,他往后必定在朝堂上,他也需要自己人齐心协力。 政见相同的连襟,就是自己人。 余大人在官场上能说上话了,对辅国公亦是好事。 这么想着,林云静便问道:“国公爷治伤,进展如何?” 话一出口,她就见林云嫣抿了一下唇,很用力。 林云嫣有些时日没有见过徐简了,甚至没有借慈宁宫的地方,只听陈桂来捎过话。 听说,徐简的状况不算很好。 具体多不好,陈桂没法说明白,林云嫣倒是去问了林玙。 每日上下朝,林玙是能见到徐简的。 “酸痛,他那伤原本算是愈合了,”林云嫣道,“现在等于是把愈合的伤再打开来,重新治一回。” 林云静和黄氏交换了一个眼神,颇为担忧。 黄氏想了想,先出了屋子,留她们姐妹说贴心话。 林云静这才放下手中绣绷,轻声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林云嫣扭头看林云静。 “怎么?你不想?还是我说得不对?”林云静弯着眼、笑容温和,“我知道规矩一堆,未婚夫妻不能轻易碰面,更别说直接登门去了。 可你管过那些规矩没有?你原就没管过。 你不管,祖母、伯父也没说过什么,皇太后那儿、先前不还让你们在慈宁宫里说话吗? 你也不是心血来潮,是真担心他的状况,他痛得厉害、你才去的。 御史们参本能说什么?说不成体统?那也是有伤在先。” 林云嫣听着听着,挽着林云静的胳膊直笑。 大姐就是通透。 几句话,把她给说动了。 甚至,这一瞬间,她脑海里还泛起个念头来。 御史们骂起来才好。 除了少数几人,朝堂上根本不知道徐简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御史们骂到兴起时都不会顾忌,但圣上知道,圣上心里太有数了。 李邵也有数。 他还在禁足,但九月里他就能出来。 御史们骂得凶,圣上脸上过不去,对李邵就越会憋着点火气。 徐简说李邵还没那么疯,那就再让他疯一点。 “大姐说得在理,”林云嫣道,“我回头问问父亲,过些时日我看着去一趟。” 近些时日,徐简的状况都落在各方视野里。 以往到朝房后他都会站着,现在会坐下来,有老大人来迟了,他就赔礼,说自个儿实在站得难受就不让了。 列队上朝去,不好误了前后次序,他会抓紧脚步走上长长的步道台阶,进殿后额头全是汗水。 议政时他站得不算正,重心偏向左腿,右腿基本不吃劲,圣上看在眼里,也不会开口说什么。 下朝后就不用急了,慢吞吞走,下步道时格外小心,中间还会停上一会儿。 夏末转凉,说快也快。 风吹得凶,徐简站在步道上,看了眼左右,不多时,胳膊就被人扶住了。 他转头看去,果不其然,正是晋王。 “王爷。”徐简问候一声。 李渡神色比前几回严肃,扶着他一路下到平地,这才松了手,道:“本王怎么看着,比前些时日还严重了些?” 徐简在右腿上轻轻敲打两下:“岳大夫说就是会这样的,他先前那治伤的册子也给王爷看过吧?” “看了,”李渡道,“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他想着平稳些、循序渐进,没想到这些天看着越来越不对,这不是好事。 岳大夫嘴上说得头头是道,也说治坏的可能性很小,但万一真给徐简这么治坏了,李渡想,他很难跟圣上交代。 李渡拍了拍徐简的肩膀:“难怪你当时谨慎,不愿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