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 周忍冬深呼吸了几次,做好了准备,才敢睁开一只眼。 这偷偷一瞄让他瞬间被石化了般,身体僵硬动不了,顿时直勾勾盯着棺椁里的人。 这……这人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穿着一套明黄色的衣裳,脖子上有一道黑褐色的血迹,像是自刎留下的伤口。 那人面容英俊,器宇不凡,即便双眸紧闭,周忍冬还是能想象出它们睁开的样子有多好看。 因为里面的人,他见过几次画像。 是……是他的亲生父亲! “爹……爹爹……” 他哽咽道,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头。 周恒像泄了气一般,突然笑了出来。 周忍冬红了眼眶,颤抖着双唇问:“为什么……为什么我父亲……会在这儿?会、会这么年轻?” 周恒无视他的追问,目光凄凉地落在男子的身上,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棺椁靠近。 他眸光逐渐变得痴迷,嘴角的笑容带着病态,看得周忍冬浑身颤栗,隐约猜出了什么。 “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周恒那么恨娘亲,那么恨自己,必然与父亲有关。 这事不可细想,他只觉得四周的气温更冷,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冻死了。 周恒却不让他如愿,踱步到了他身边,将他拉了起来,指着冰棺里的人,凑到他面前:“他当年也差不多是你这般的年纪。” 周忍冬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 “他带着你娘亲,从翡国跑了出来。”周恒却不管他感不感兴趣,像是找到一个缺口,一股脑将积压多年的情绪往外倒,“躲过了傅老将军的搜捕,却碰上了我带的军队。” 周忍冬愣了愣,小声问:“你……你抓了他们?” 周恒眼神迷离,又望向冰棺里的人,仿若自言自语:“他求我放走你娘,自愿跟我走。我假意答应他,放走了你娘亲,又派人将她抓了回来,安置在丞相府。” “为什么?”周忍冬只觉得头嗡嗡作响,心口隐隐作痛,有些承受不住看到的、听到的这一切。 “我看上他了,我要把人抢走!”周恒直言不讳,“留着你娘亲始终是个隐患,我将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还能威胁他……我、我……没想到她怀了孕,只能放出风声,说她是我养的外室,有了身孕便接回来当个侍妾。” 周忍冬捂住胸口,跪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心中百味杂陈。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恒这种可怕又病态的感情。 明明……明明他们相遇时,都已经有了妻儿,却还做出此等可怕之事。 可说到底,若没有周恒如此偏执的念头,娘亲能否顺利逃脱,又能否平安生下他? 父亲为了娘亲和他忍辱负重。 娘亲为了他和父亲逆来顺受。 而他呢? 之前畏畏缩缩,半点也担不起这份过度沉重的爱。 熟悉的窒息感突然袭来,他大口大口喘气,只觉得口干舌燥,连寒冷都抛之脑后。 周恒却丝毫没有理睬他,依旧看着棺椁里的人,像疯子一般,喃喃自语:“可惜……他心中始终装着他的妻子,不愿……即便跟我在一起,也是不情不愿……我恨啊!我恨不得杀了你们。” “唔……” 周忍冬泪如雨下,缩成一团,努力抬起眼睛,多看几眼他那年轻的父亲。 周恒癫狂地笑了,走过来揪住他的衣裳,将他推到冰棺前,指着里面的男人说:“他拿死威胁我,他、他自刎……他临死前求我……求我……不杀你们,不让你、你知道真相……哈哈哈……” 随着当年血淋淋的真相被他这样毫无保留地撕开,周忍冬已经麻木了,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控制不住流眼泪。 父亲与娘亲明明恩爱无比,却错生在了皇家,因为一场政变,成了被折翼的鸳鸯任人摆布。 而他,就是那个用来折去父母羽翼的工具。 “我花重金买了这套冰棺,趁他还有最后一口气,将他封住了。”周恒道,“这些年,我一直寻找起死回生的办法,不然你以为……我贪那么多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周忍冬皱眉摇头,看向父亲的脸色,打破他的幻想:“你不过是冻住了父亲的尸体,他……他死了!” “住嘴!”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他没死!我留着你这个孽种,就是怕他活过来,你没了,他又会想不开。” 周忍冬哽咽道:“你若真的为……为父亲着想,就该……该让他入土为安。” “混账!”周恒被他刺激到了,抬手用内力朝他肩膀拍了一巴掌。 “唔啊……” 周忍冬轻盈的身子飞了出去,砸到了墙,吐出一口鲜血,喷在了冰棺上…… 第九十一章 大出血了,求你救救孩子…… “唔……” 周忍冬痛呼一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他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 “若是他死了,我让你陪葬。”周恒擦去冰棺上的血迹,手放在他脸颊上方的位置,做出摸脸的动作。 恶寒一阵阵袭来,周忍冬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不知道是被恶心的,还是痛出来的。 “不!”周恒突然又像发疯了般,咬牙切齿,“你不能死,你们一家三口在阴曹地府团聚,那我呢?” 周忍冬无奈地笑了,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周大人……你醒醒吧。” 周忍冬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他若活着,又……岂会愿意看你如此偏执?” 周恒带着杀气的目光袭来,周忍冬咬了咬唇,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 周恒却不放过他,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着急跑了过来,扶住他的肩膀:“你不许死!” “你死了,我……我以后怎么见他?” 说着,他表情逐渐狰狞,哈哈大笑:“不,你还是死吧!死吧……跟你娘亲一起死……” 周忍冬浑身乏力,半阖着眼睛看他自言自语。 “为什么?”周恒喃喃道,“为什么我当时要遇见你们……” 周恒说到精神崩溃,颓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他出身高门,身上承载家族厚望,从小压力非同一般。 同龄男子时常出入烟花之地排解,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发泄,直到无意进了小倌楼,他才发现自己喜好男风。 他的父母知道此事,差点打断他的腿,怕他在外头乱来,当即给他订了一门婚事。 他无能反抗,听从安排,娶了妻子为家族延续香火。 周恒原以为那点见不得人的喜好从此被妻子拉回正轨,谁知道……老天让他遇见了周忍冬的父亲。 那个只一眼,便让他沦陷一生的男子。 他用尽手段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