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上弦。 哪怕你靠着他跟继国缘一亲传的便利,得以用呼吸法在鬼中称王称霸,也不是一些上弦的对手。 你真的太弱了。 新生的躯体暴露在阳光下。 不足十个数,燃起的大火就将你吞噬殆尽。 他不是不能阻拦。 依着他的速度,可以很轻易地冲进阳光里,牢牢抓住你,不许你胡闹。 哪怕太阳已经升起,哪怕鬼杀队的残存力量正在围聚而来,也不妨碍他带着你冲出包围,逃出生天。 但—— 他动不了了。 脚下仿佛生了根。 他无法理解。 不明白为何你就执拗地不愿意活下去。 你明明很开心的。 不管是跟喜欢的菜贴贴,还是像人类一样,生活在看上的果子身边,你都那么开心。 纵然鬼王得偿夙愿之后,很可能把所有鬼都裁了。 可你是不一样的。 鬼王并不是你骂得那么没脑子。 相反的,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越是不想死,就越惜命,也就越会为保全自己不惜一切。 所以,即便你屡次以下犯上,甚至,把背叛当儿戏,他也不会杀了你。 你完全不必担心未来。 克服了阳光的鬼王只会对你更包容。 可你却无论如何都听不进去。 还是跟数百年前的那个血月之夜一样。 无视所有挽留,不顾一切想要踏入足以毁灭一切的朝阳之中。 那时候。 他大概是能理解你的。 你最在意的巫女死了。 死在了你一无所知的时候。 悲愤绝望之下,想要拉鬼王同归于尽——这很正常。 可现在,他就有点无法理解了。 你是鬼。 漫长的岁月无法在你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可那些度过的时间的不是假的,你早就有了新的菜、新的果子、新的人生…… 可不知怎得,你的一切一切,好像永远停留在了过去。 数百年里的欢笑和快活,恍若南柯一梦,再也无法让你沾染分毫。 ——意外的冷酷、冷血、又冷漠。 如是想着。 黑死牟并没有反驳你对他的指责。 只是下意识捏紧手里原本属于你的羽织和日轮刀。 他知道那并非出自你本心。 你只是习惯性霸占弱者身份,以达到占据道德高地,颐指气使的目的。 在你指责他不回头的同时,你自己又何尝回过一次头? 你远比你自己想象地还要不在意那些所谓的“爱与在意”。 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活着的。 所以—— 他才会那么不喜欢你眼底偶然流露出神采。 想到这里。 黑死牟松开箍紧的手。 任由你的果子摔在地上。 时透无一郎早已泪流满面。 甫一落地,就跌跌撞撞朝着阳光下的灰烬跑去。 他喉咙受伤,悲痛到了极点,发不出声音,无声流着泪,艰难从地上捧起来。 可还不等他握紧,冬日的晨风倏忽而至,那抹残灰也随之消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黑死牟亦是如此。 鬼王之血断绝之际,就是这世上所有恶鬼殒命之时。 理所当然下地狱。 理所当然垂首请罪。 理所当然被鬼王责骂。 但鬼舞辻无惨的愤怒并没有持续太久, “算了!” “她在你面前素来伪装得好,你会被骗也正常。” “当初,我就不该允许她黏着你!” “不,不对!” “我当初就不应该吃了她,在遇见她的时候,就该躲得远远点,要不然,怎么会给自己找了那么一个活爹!” 鬼舞辻无惨越想越生气。 生凭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念头。 但他也不是会情绪内耗的鬼,当即就下定决心,下辈子绝对要给你好看! 黑死牟感到不解。 为什么不现在惩罚你,而是要等到下辈子。 鬼舞辻无惨身形一滞。 转过头,意味深长打量着自己素来器重的上弦之一。 梅红色的眼里满是浓浓的怜悯之色,罕见地放缓了声音:“在你到达这里之前,她就毫不犹豫跟那个该死的巫女一起离开了……黑死牟,你来晚了。” 黑死牟恍然。 霎时理解了你的选择。 持续几百年的时光。 饶是他已经变成了鬼,也会觉得漫长。 可你们只是相处了几年而已。 明明不该有多深的情意,可那位巫女却一直在等着你。 怨不得你一直停留在过去,执拗地不肯回头,更也不愿意迈出释怀的一步…… 黑死牟想开了。 而你也已经在完成引渡之前,去进行劳改,呸,是行善积德,以确保你在回家后,还可以跟桔梗会在未来相遇,再续前缘。 只不过—— “凭什么?!” “凭什么啊?!” “我好好一朵祖国花蕾,连大学都没来得及上,就被卷入不属于我的爱恨情仇之中,被迫做了那么多年的鬼!我说什么了吗?我把天捅出个窟窿了吗?我自暴自弃吃人杀人,给所有人制造麻烦了吗?没有吧?” “你不让我走后门就罢了,怎么还让我眼睛一闭一睁,就成为别人的亲妈?!” 你愤怒捶打着墙壁。 把木制结构的墙面锤得咚咚响。 恶狠狠盯着那个送你过来的地府公务员——鬼灯! 可恶! 生平最讨厌公务员了! 所有考编上岸的家伙你都讨厌! 你连大学的小手都没摸到,别人凭什么考上编啊?! 念及此。 你顿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从地上爬起来,打开窗户,飞快爬上去,冲着他威胁道:“赶紧给老子换个!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把自己摔死!” “谁家行善积德是白给人做妈的?” “烦死了!” “最讨厌把女人当耗材的封建糟粕了!” “告诉你,这活儿老子不干!不仅不干,等老子引渡回去,还要狠狠告你一把!就说你们这些藩属国的狗东西虐待我一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绝对要让你们整个系统都加班整改,统统加班整改到死!!” “哐——” 半人高的狼牙棒锤在承重墙上,瞬间绽开蛛网状的可怕裂纹。 你骑坐在窗户上。 当即被吓得手脚一哆嗦。 差点就软了身子,从上面掉下去、摔死。 可你又不是吓大的。 就算被他吓得头皮发麻,也不妨碍你哽着脖子,跟他呛声:“哟哟哟,还发火了啊?” “来来来。” 你把脑袋伸给他,“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