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报君?提携玉龙为君死而已! 金鹭仔细将灰尘拢起,确认再无丝毫残留,方才离开营帐,对守在门口的持剑侍卫道:“左右,叫各部将军、副将前来营中议事!” “喏!”持剑侍卫昂首挺胸,铿锵回应,随着甲胄碰撞之声,两人迅速远去,执行军令去了。片刻之后,各部将军、副将、千户皆入营帐之内,金鹭与众人道:“今日之事众将也已知晓,给各部七日时间整顿军队,七日之后我等便开始集合后退,退至百里方可。” 众将面面相觑,皆不知所以。 “金元帅,我等便是要退也要来个理由罢?莫名退去,岂非将到嘴的肥肉吐出?东夷蛮子就快熬不住了,再坚持几日定能再拿下一个营寨,这也太忽然了!” 一位头戴翎羽的年轻将领道,他名为刘忘忧,正是在战斗中表现出色,新提拔上来补充空缺的将领。有他出口,其他部分人也附和道“不错”、“正是如此”、“陛下为何这般?莫不是有人在告我等的黑状!?”云云。 金鹭心平气和,不慌不忙,看向那群并非附和之人:“其他人有何见解?” “元帅,卑职谨遵谕令。”一个皮肤黝黑,五官俊秀,个头虽然高挑,却稍显消瘦的俊美青年道,声音虽然略微沙哑,却可听出并不低沉,这话一出,其他人便不满了,之前反问的刘忘忧更是冷哼一声:“云将军,这可不是甚么轻松笑谈,这般盲目行事,真可谓不知所云。” 云将乃是来到边疆许久的云英,她在战场上立功战斗,整个人迅速成长,此刻已是一位不大不小的将领,而并无他人声张,其余人等也全然不知‘他’本为女子之身,此时此刻,虽然生活艰苦,杀机随时临身,但云英却生出比安宁之时更为自由畅快之情,使用男儿之身如鱼得水。 她嗤笑一声:“刘将领,你这话好生奇怪。怎么,你要抗旨不成?” “这……我何时这般说了?” “那就闭上你的嘴!”云英喝道,“圣上何等英明神武,所说所做之事自然有其分寸想法,我等只需听令即可,陛下不会出错!错的是你看不透陛下行事之中蕴含深意而已!既然不会抗旨不尊,嘴上抱怨有何用?” 云英如今一切,皆是林渊所赐,她心中对林渊的感激和忠诚比在场所有人都高,质疑皇帝旨意简直是在她心头浇油,云英毫不犹豫就怼了上去。 刘忘忧恼了:“你这小子……” “行了,吵甚么。”金鹭止住了两人继续争吵,争论这事在武官中颇为常见,都是血气方刚身具武学的热血之人,自然是脱不了争吵甚至上台比划一番的,不过金鹭一直是他们的润滑剂,巧妙而委婉地将性格迥异的暴脾气们粘合起来。争吵这事在军队里甚至称不上甚么矛盾,几天就全忘了。 “我霍奚全无他意,陛下自然深谋远虑,远非我等可及。”霍奚也笑盈盈道,“云将军这话说得人心里痛快,刘将领若是不服,我等去那台上切磋一番?” “去就去!谁怕谁?”刘忘忧也是个暴脾气,很快注意力便从陛下旨意转到和两人的矛盾上,“本将领必然揍得你们求饶不可!” 霍奚爽朗道:“哈哈哈,那试试看啊。” “七日之后大家都准备好就是了。”金鹭严肃道,“无他事了。” 众将告退,刘忘忧和霍奚两人结伴去台上打架,云英往出走了没多远,一个浑厚的男声便在她身后道:“云将军,留步。” 云英循声望去,瞧见一个大齐将领打扮的东夷蛮人,头发卷曲深红,眼瞳灰绿,眼窝深陷,肌肤白皙,下颌骨线条分明,身材魁梧,比寻常士兵高出小半个脑袋。她挑眉道:“喀斯图,找我有事?” “叫我沈琪就是。”蛮人一口流利的大齐话。 那蛮人正是曾经的大齐开国元老之一夺舍而生、带着王睿逃出东夷、从此成为大齐将领的沈子琪,他不能说出自己真名,因为自己已算是位‘先人’,为不教他人因他自称沈子琪而以为他在侮辱自己……沈子琪只好说自己的汉名是沈琪。他快走几步追上云英,问道:“你可知当今陛下是何性情?” 第108章 (改) 沈子琪这话问得云英一怔:“你问这个做甚?罢了, 看在你曾经并不知晓何为尊卑贵贱……陛下天纵英才, 六岁登基, 九岁执政,处理事务无不井井有条, 他仁慈宽厚,慧眼识英才,传说陛下登基时有天上祥云欢迎, 有一双可瞧见世间所有人善恶性情才学的天目, 乃是紫薇帝星下凡……” 沈子琪听得眉头耸动,仔细观察云英表情,等了片刻, 默不作声听她说完,这才爽朗笑道:“原来如此, 多谢云将军,我没甚么话问了!”他说完, 抱拳一礼, 云英同样抱拳回礼:“哪里,都是同袍。” 两人都不是甚么性格黏糊的人,客气完了便分开离去了。 垂拱帝……少年帝王?这么算来今年他才十八……便得了这样多人的真心崇敬么?沈子琪边走心里边默默思索着。 他曾经是和天启帝是一个村儿从小光着屁股玩泥巴的好兄弟, 当初天启帝和他都不叫现在的名字,一个叫林三七一个叫沈二蛋, 林渃和沈子琪这俩好名字, 还是他们干出了些功绩后互相商量着改的。 沈子琪是大将军, 而他的生死好兄弟林渃则是领袖。他的确有许多地方不如林渃, 因而大力支持林渃做王,但林渃在兵法谋略战斗练兵上不如他,所以林渃封他为大将军时也没人觉得这是他沈子琪走了后门才得到的——这是他应得的,理所当然,人正配位! 没想到啊,曾经的老伙计已经死了,我却从死亡时睁眼,变成了一个蛮人……好在你的子孙都十分争气,你重孙子更是有千古明君之相,这样一来,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罢。呵呵,不想你曾经握着我的手含泪说我在地下等等你,但现在却是……你在地下还要等等我啊。 沈子琪心中唏嘘不已。他是病死的,当初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受了重伤挣扎着活下来,却伤了腹部,失去了做父亲的可能,他的老朋友林渃也为此更是对她愧疚,几乎甚么都应着他,乃至想过把自己的儿子过继过来。但谁叫他只生了一个儿子!这还过继甚么? 他在这里多时,也算听过了大齐历代皇帝们子嗣稀薄的可怜事,不由地大是摇头,还好当初没听林渃的,真把他大儿子过继到自己膝下,昌惠帝就没了!原先他倒没多少感觉,只是用战斗遮掩心中情绪,但不想皇帝只是下了个圣旨,就勾起了自己心中万千思绪……真是世事难料。 没有儿子的沈子琪对林渊的情绪颇为复杂,说是慈爱,也不是;说是羡慕,也并非;说是欣慰,有一些,但不多;更多的还是……喜悦吧。 他很高兴,如今天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