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节日筹备，森林路况，以及人类公国和魔王的动向。 “终于可以好好过一次节了……” “魔王真的要攻打人类公国么？可是最近魔军都很平静，没有集结的样子……” “年轻人，你以为魔王是什么人？”羊魔人反驳。“如果魔王真的想要攻打什么地方，他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他没来只是说明他不感兴趣。” 场面沉默了一会儿。有的混血人类无声抱紧了自己的孩子。等越过这个森林，很多人就能和家人团聚。 “听说那位陛下登基已经五百多年，仍然罕逢敌手，除了……” 篝火劈啪作响，人们试图活跃气氛。“除了传说中那个人类大法师？” 舒本来已经合了半拉眼，听说有八卦，也打起精神凑过去听。这位大法师可真是个人才，哪哪都有他。 “要说那个法师啊，可不是一般的人类……有人说他是人魔混血，也有说他是巫族。他会很多失传的魔法，你知道黑市现在为什么正中间摆着一张破桌子吗？那是他结账时候施用过的！” “这个我听说过，商队的队长路过都要拜一拜，祈祷别算错帐！” “对了，他还医治过魔族九级大法师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 又是法师，又算账，又治病，真够累的。舒心里腹诽。看来大法师也不得清闲。 可周围人的反响和他大不相同。“天哪，一个会算账的大法师！这可太让人敬佩了！难怪会成为魔王陛下唯一的敌人！” ……不是，魔王陛下为什么要为难会算术的人啊。人形计算器舒瑟瑟发抖。都活六百岁了，看开一点啦。 “是啊，听说那个大法师阻止了魔王的秘密计划，还让他受伤。这可不是我胡说，听说知道现在，魔王一心在筹备对那个法师复仇呢！” “算术法师多么难得，唉真遗憾啊！” 次日第二个半日升起，营地的人都各自出巡了。 舒躲在避风处睡了个回笼觉，才磨磨蹭蹭走出来。他正思考那个法师少年会在什么地方，就在路边撞了个正着。 黑色长发在微风中浮动，斗篷覆盖着优美的体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让人心脏揪紧，又不敢靠近。 此时那个法师少年看起来仿佛就站在这里等他对话似的。 会有这个念头，他一定是rpg游戏玩多了。舒甩了甩脑袋。 可是想起那些女孩们的托付，舒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去。 舒有点害怕和这个美丽的法师打交道。他不擅长社交。在他眼里，只需要把人类分成抽象的几类，就不必负担和个体交流的困难。 可是这个法师不同。舒第一次遇到他就有所感觉。这个少年在他眼里有一种非常具体的形状。舒没有办法他一个大而化之的归档。 “那个……”少年身体中年灵魂的舒走过去。再怎么说，这些人都是晚辈。舒带着一种长辈合家欢的心态给自己打气。年轻人过节嘛，就该热闹热闹。 “哦，你找我？” 红宝石一样的眼眸微动，法师半转过身。长长的发丝飘扬，让这个入秋的森林好像都在微微晃动。 “嗯。”舒上前走了一步，仰起头。“法师大人，明天你有空么？” “什么事，说来听听。” 对话过于顺利，顺利得舒一时有些茫然，“那个，我听说明天正是长月节，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不知从何时起，那道鲜红的视线就凝固在自己的脸上，时而像火舌灼热的外焰一样卷动。 “长月节啊……那是做什么的。”法师带着皮手套的手支着下颌，有些漫不经心。倒是这少年的眼神很有趣，明明在等待回复，却带着一种隐藏的关爱。 魔王的心微微抽动起来。过去的舒就有很多魔族根本不必要的观念，比如交友，比如家庭，比如回护，统统批发给他这个魔王。这世界所有人，包括公国的人类，都知道魔族是征服和掠夺的种族，只有舒我行我素。 “长月节，是这边人类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舒听不出对方的揶揄，一本正经解释。“所以明晚营地打算一起庆祝。” 长月节除了团圆，也有很多衍生活动。只不过舒不是这个世界原生的人类，他也不是很清楚。 魔王过去对节日并不感兴趣。一来嗜杀的魔族大多没有家人，二来他的能力是设立节日，而不是过节。但是过节的时候不用工作，舒就会比平时更宠爱他一点，更包容他一点，容许他撒个娇，所以他觉得节日还是不错的。 可是自从舒决然离开，节日的喜悦都变成了无穷无尽的酸涩。魔王不许别人在他眼前庆祝节日，否则就要见血，再没有人敢触霉头。 现在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回来了。魔王忧看着这个弟弟熟悉的面容，忽然觉得过去痛楚的地方好像变得不那么明显。回忆起来的又都是这个人类温暖的手心。 回过神来，人类少年还呆呆地站在他面前等待。 少年法师的表情微微变幻。“可我为什么要参加营地的庆祝？” 他的话语比平时更轻，而显得柔和。舒两脚站久了有些麻，悄悄于是变换了一下重心。 厚软的落叶在脚底簌簌作响。 舒感觉到一丝希望。“那个……那个……”他不善言辞，脸憋得泛红，“过节，大家在一起，会比较开心。” 舒一口气说完，直挺挺地看向美丽少年。 “就这样吗……” 起风了。于是这个问话变得像一声幽暗的叹息。 等待中舒的咽下一口唾液。这个法师总是独来独往。舒穿梭了这么多的世界，很知道独来独往的滋味。 他的头又开始微微作痛。大概他真的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所以不论到了什么地方，不论被多少人环绕，都感觉在漂泊。 这次一定要成功。舒暗暗心想。一定。 “大家……大家都很希望你去。”舒横下一条心，然后从包裹里掏出那些花花绿绿的请柬。“这些，都是旅伴们写给你的。” 舒觉得自己平庸而渺小，还是人多份量才够。好巧不巧，那一大摞请柬里还飘出几张粉红的情书。 法师鲜红的眼眸一下子变冷，漠然盯着他，好像他又犯了什么错。 “那些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音调陡然拔高，轻慢地拉起斗篷。一道蓝白色的火焰突然腾起，倏忽间点燃了那些邀请函，在舒眼前烧成一摊灰烬。 “可是……可是……”舒只得松开手避开火苗，让那些灰烬被风吹落。他不懂刚才的氛围怎么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说了半天，就是来给我送这些东西。”法师冷漠地走到他身边，轻巧避开他的肩膀。“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收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