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楼外月正抱着胸,靠在院门边,不知旁听了多久。 玉珍珍是在楼外月洗漱的期间出来寻万欣的,本是打算再与万欣聊聊楼外月走火入魔的事,谁曾料到正好撞上千日红意图掐死人的一幕。 他知道楼外月在发现儿子不见后到处找人,但那起码得在沐浴完毕收拾打理好以后,玉珍珍没想过,楼外月会来得这么快。 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水珠滴落,在他脚边形成不见底的深潭,这样炎热的夏夜,楼外月像深潭里生长出的鬼怪,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不由自主发起寒颤。 在女人凄厉的哭嚎中,男人面无表情抬眉,与玉珍珍对上视线。 随后,那朱红的嘴唇轻轻一弯。 楼外月哂道:“也许是因为……玉珍珍不喜欢丑女人吧?” 千日红的哭声停了。 既被玉珍珍发现了,楼外月便不再沉默,他放下手臂,大步走到女人身边,在所有人没搞清局势的情况下,男人弯下腰,二话不说便去试探千日红的脉象。 “不仅丑,还会骗人,这更不好了。”他平静地笑着,“怎么能拿不存在的东西来吓唬玉珍珍呢?玉珍珍胆子小,最不经吓了,你真的不应该这么做。” “楼,楼外月……” “嗯,我是楼外月,你也有话要跟我讲么?” 千日红看起来完全痴傻了:“你真的还活着,你没有死……” “是啊,还活着,没有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不等千日红回答,楼外月歪了歪头,好奇地道:“我才来,其实没太弄懂你们刚才在讲什么,能解释给我听听吗?你和我家玉珍珍做过什么,你……在欺负他吗?” 江湖上但凡见过楼外月的人都会说,那是绝世的美人,绝顶的高手。 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言笑盈盈,嗜人心魂的妖魔。 “欺负?”千日红思维混乱,越发茫然,她直勾勾盯着楼外月美丽的面容,喃声道,“我怎么会欺负玉珍珍,我只会保护他,他可是你的孩子啊……” 楼外月耐心地道:“是吗,那你是怎么保护他的?” “我不让其他人欺负他,他们要抢走他,我就把他抱在怀里不给别人——” “够了!”玉珍珍将万欣扶到院内一把木凳上坐下,转头就听见千日红这番话,他疾步上前,快速道,“以前的事没什么好提的!庄皎,不要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离开这里!” 他深恐千日红会将那些往事告诉楼外月,是,楼外月迟早会清楚发生了什么,迟早,总有一天……但那不是现在!男人受到秘籍反噬,随时都会走火入魔,要使他保持情绪稳定已经很不容易,在没彻底好起来之前,楼外月绝不能再受刺激…… 可有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质问玉珍珍: 你只是为了楼外月,才选择隐瞒吗? 玉珍珍,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他心慌意乱,不能再细想下去,见千日红全无反应,便拉了父亲的手,想带人离开是非之地,然而楼外月纹丝不动,玉珍珍反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轻松地拖了过去,男人索性向后坐到水井边,他扣着玉珍珍的腰,让踉跄的人站稳,对玉珍珍的怒斥挣扎置之不理,楼外月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仍注视着千日红。 “继续说。”他道。 “薛重涛不是个好东西,底下的奴才也都见风使舵,不把楼桦当回事,他每次受伤,都是我去照顾才好起来的——” 楼外月的声调微妙地高了起来:“受伤?” “没有的事!你别听她瞎讲!我跟她根本就无话可说!庄皎,闭嘴,你要是还想我原谅你,就不要再说下去!” 千日红彻底不知道该听谁的了,时隔多年,这对父子再次同时出现在她眼前,依旧是旁若无人的亲昵,可千日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也许是楼外月始终扣在儿子腰间的手,也许是玉珍珍面上异样的红晕,也许是……他们看起来太不像一对父子。 美这个字眼实在神奇。 它让一脉相承的容颜,成为彼此在世唯一的装点。 千日红曾挑剔地评点楼外月那些女性下属,固然各有风情,却无人能真正与霸主比肩,那一轮至高的满月,终究是世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薛重涛等人起初厌弃楼桦,千日红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但…… “你们,你们……”千日红眼珠子鼓出,每说一个字都快要断气般剧烈喘息着,“你们竟然……” 多年前,隔着粉色的江流,那怀抱幼子的霸主是如此高高在上,让年少的庄皎为之不顾一切,倾尽所有。 满月至高,无人出其右,千日红从未得到过半分垂怜,一味在漫长的爱慕中耗尽了心血,时至今日,依然只有生辉的美玉,不会被那人夺走自身存在的意义。 不是相似,而是契合。 天生一对的契合。 这对父子,这对父子竟然——!!! 玉珍珍挣扎着想要从楼外月的桎梏下逃出去,忽然感到父亲站了起来,楼外月手掌穿过玉珍珍腋下,携着他连退九步。 “这就是她方才拿来哄你的孩子。”动作行云流水,楼外月说起话慢条斯理,只是略有叹息,“愚不可及啊。” 玉珍珍下意识要去看,楼外月却抬起另一手挡在他眼前,仍轻描淡写:“怪恶心的,别看了,她活不了多——” “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千日红似泣似嚎:“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原谅你们的!我被你们给毁了!什么都被毁了!” 那些千日红至今无法辨清的情谊,在此刻也失去了意义,毒物啃噬着她的内脏,腐蚀了千日红本该光鲜亮丽的一生,变质的爱与恨,到头都成了他人口中的一场笑话。 “你没问题吧?”楼外月吃惊极了,“我都不认识你啊,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做什么?” “太恶心了,真是不知廉耻……我早就知道,楼桦,你已经回不去了!这些年下来,你早就没法再做回那个干干净净的小孩儿了!” “你会毁了楼外月的!你会毁了一切!只要你留在他身边,你就一定会——” 再难听的话,都于楼外月从玉珍珍眼前拿开手掌那一刻告终。 千日红的诅咒干脆利落地消失了。 “唉。” 他听见楼外月不无遗憾地道:“本来还想多问两句的……算了。” 血腥气在空中弥漫开,玉珍珍瞳孔震颤着,没了手掌的阻隔,他心跳加快,指尖冰冷,终于看清了千日红此刻的形容。 “……呕!!!” 突如其来的干呕让玉珍珍深深躬下身,他喉头抽搐得厉害,眼前抑制不住浮起一阵水雾,楼外月对千日红的疯狂毫无想法,却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