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了呢。” “后门?”李知意被说得恍恍惚惚,甚至来不及问一句小竹在哪,便被女掌柜握住了手,而后带着她开了另一个方向的门,穿过细长无人的巷子,直到步入一条长街。 那是?一条十分开阔的长街。视野所及,终点正是?皇宫的正门。正门之前,直到脚下,都是?干净通透的大理石路面。显然每一块大理石都被精心打磨过,此刻泛着灰白的光。而长街的两?侧,则种满了高大挺拔的梧桐树。那梧桐树每一片树叶都有巴掌大小,翠绿如云,冠冠如盖。 在那翠绿的树冠下,又站着无数百姓。此刻他?们似乎都在屏息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 那个人,自然便是?此刻一袭烟霞色鸾衣的李知意。无需开口,她只站在那,便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少女扼腕,老人拈须,垂髫羡羡,男女瞠目。 可李知意的心却是?没有着落的。“小竹,小竹……”没等她慌张地呼唤两?声?,身边便有人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 “姑娘别怕,我?在呢。姑娘,这?不是?从前了。您听一听,看一看,百姓们都很感激您呢。祈雨,施粥,广济堂,孤独院,义学,修路……您的一桩桩事?迹,如今无人不晓。” 在小竹温和的声?音里,李知意的心渐渐安定。她认真地看去,果然见百姓们手里捧着的都是?时令鲜花或礼物。而站在人群中最显眼位置的,正是?那些被自己帮助过的人们。 “别怕,姑娘,您该往前走了。”小竹轻轻地向前一送,却并没有远去,而是?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替她牵起长长的裙尾。 在众人感激而喜爱的视线里,李知意才渐渐感受到脚下土地的踏实。可是?,她要到哪里去呢?该走到哪里呢? 前面是?辉煌富丽的皇宫,宫里有片片琉璃瓦,踩上?去便会粉身碎骨吧。宫里有深深宫墙柳,连春日也照不绿吧。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位身穿明?黄服制的男人。他?站在那千级白玉石阶的最下方,以龙纹石壁为衬,逸色如画,气宇轩昂。 此刻他?的脊背笔直挺秀,蕴藏着强烈的坚毅之气。而那层坚毅之气下,又难掩眉眼间化不去的深情。 是?的,宫里不仅有翠绿剪边的琉璃瓦和深红哀怨的红砖墙,更有一个从前伤害过她却又深深懊悔的男人。 祁渊。 “别怕。”他?的声?音卑微而温暖。“李知意,这?是?一道圣旨,你先看一看,可好??” 明?黄的圣旨卷轴躺在他?的手心里。 立后的诏书吗?李知意觉得有几分可笑。他?以为他?用这?种方法?就能胁迫自己答应他?? 带着这?样?的心思,她满脸不在意地摊开卷轴。 在视线一行行扫过去的瞬间,原本的不屑渐渐变成了诧异。因为圣旨里并不是?什么立后的诏书,而是?一份和离书。与当初的和离书不同,这?份和离书用的是?皇帝的御印。 而且,在最后的日期和时辰都是?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想到身后还?有无数百姓看着,她轻轻地问。 祁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鼓足所有勇气跪在了石阶前。李知意心头一慌,正要扶起他?,可低头撞入眼帘的却是?自己身上?绣着的五色雉鸟。而那鸟尾上?坠着的,正是?她那块失而复得的凰玉。 李知意怔住了。在她怔住的一瞬间,祁渊跪地立身。 皇帝一跪,万民齐拜。在这?样?举世未闻的场面里,她彻底呆住了。 “李知意,我?欠你的,大约这?辈子都还?不完了。可我?,还?是?想求一个机会,求一个与你从头再来的机会。万民在此,我?为当初的所作所为向你认罪。大哥的腹痛之药,祈雨台上?你受的苦,住在潜邸里你每日的付出?,你用血刻下的长命经?……李知意,这?一件件事?,都让我?无比后悔。” “你从来都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是?我?不配,是?朕不配,我?没有珍惜你。今日,我?实在不能再让你去扬州了。我?做不到,我?实在做不到。” “李知意,朕求你,别再离开了,好?不好??你不需要原谅朕,你只需要看着我?一点点努力,别放弃我?,就好?。” “李知意,你手里握着的是?一张盖了御印的和离书。也就是?说,只要你对我?的所做所言有半句不满意,随时便可与朕提出?和离。知意,万民为证,这?是?你的退路。朕,保你自由?,也会保你一生欢喜。所以,后路在此,前路,能不能再陪朕,陪我?,试着走一走呢?哪怕一试,只是?一试而已。” 她皓白如玉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已缀满他?的泪水。而此刻长街上?,那些百姓们的心也早已提起来。 接过他?手中写着和离书的圣旨,她一点点将它卷起,终于不再犹豫。“我?们试试吧。”她看着祁渊破碎而卑微的脸庞轻语。 巨大的欢喜笼罩了祁渊,他?的眼神中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他?站起身,在百姓的笑意里,将眼前的少女揽在怀中,凑在她耳畔低柔呢喃了一句。 “李知意,朕错了,你就是?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