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身位,他去接水,她回座位。 李葵一发现周方华在盯着试卷发呆,从她身后挤进座位时,她看到她的试卷上只打了六十五分。 是该安慰她呢,还是该让她静一静,自己消化呢? 李葵一想了想,决定还是安慰安慰她,因为从上次晚自习发生的事件来看,她似乎不太会自己消化情绪。 她轻轻拍拍她的肩,小声说:“别太难过,这张卷子很多题都超纲的,暂时证明不了什么。” 周方华鼻子一酸,声音有些哽咽:“可是……考得好的人也有很多。”她泛红的大眼睛看向李葵一,“即便超纲你也都会,不是吗?” 李葵一说:“对,我暑假时有自学,不过这也只能说明我提前起跑了而已。而你知道的,高中三年的终点就在那里,它不会因为我提前起跑就给我缩短距离,我们还是会在同一天参加高考。我要做的,是在这三年内学明白考纲上的所有知识,你要做的,也是在这三年内学明白考纲上的所有知识,那么早一点学明白和晚一点学明白有什么区别呢?只要在高考前学明白了就好。” 她边说边点头,因为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好像自从与周方华做同桌后,她安慰人的水平有长进很多呢!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但是看到别人都学会了而自己不会,心里多少会不好受……哎,可能是我心态不如你吧。”周方华说着说着就又低下了头。 前桌的潘君萌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墙角,笑嘻嘻地转过头来,对李葵一说:“谁说你的终点和我们的终点一样?你去参加个数学竞赛物理竞赛什么的,搞不好就被保送了呢……” 李葵一皱皱鼻子,迅速给正在巴拉巴拉的潘君萌使了个眼色。即便有他说的这种可能,也不要这样赤裸裸地说出来啊,周方华现在正难过着呢! 潘君萌收到她的眼色后,快速地眨眨眼睛,说:“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安慰人!” 他转过身,哗啦啦扯过自己的数学试卷,往周方华面前一摊,“看看我的分数,有没有觉得好受了一点?” 试卷上堆了不少叉叉,卷头分数刺目:六十一分! 你还真别说,周方华看到自己不是最后一名,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快不少。 李葵一:“……” 嗯,安慰人这种事,学无止境。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本是语文课,但刘心照去开会还没回来,于是英语老师见缝插针地过来占了大半节课,讲评了英语周考试卷。讲完卷子后,他才嘿嘿一笑:“还有十来分钟,你们自习吧,你们班主任让我看着你们自习呢。” 潘君萌犀利点评:“呵,原来是先斩后奏。” 周一本就是最厌学的时候,又临近中午,大家早已饥肠辘辘、无心学习,心思不是飞向了食堂就是飞回了家。距离下课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已经有人暗戳戳地收拾好了书包,腿也从课桌下伸了出去,准备一打下课铃就冲。 李葵一和方知晓约好今天中午一起去吃“饶记酸辣粉”。 十二班周一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也就意味着这边打下课铃,那边十二班的学生立刻就能奔出校门。“饶记酸辣粉”平时人非常多,根本抢不到位子,今天可以说是天赐良机。 下课铃响,校园依然安静了十来秒,然后突然沸腾起来。 李葵一照常收拾书包,和周方华说了再见,随着大波的学生人潮涌出教学楼。 因为方知晓在等她,所以她的步子迈得有些快。 经过篮球场时,却见那里里里外外围了几层人墙,并且有越来越多的学生被热闹吸引,开始往人堆里凑。 李葵一也好奇地走上前去,踮起脚尖努力向里面望了望——哦,原来只是有人在打篮球。 她一眼看到其中一人是贺游原。不得不说,他在人群中真的帅得很显眼,即便和大家一样都穿校服,也更恣意清爽,左躲右闪之间,流畅的身体线条在衣衫下时隐时现。忽然,他转身一个假动作骗过对手,再次转身轻轻一跃,篮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应声入筐。 “哇!”周围的女生兴奋地拍手欢呼,也有围观的男生不屑一顾:“切,瞎激动什么,这我也能啊。” 李葵一不懂篮球,对篮球也不感兴趣,只觉得贺游原帅是很帅,但是不长记性——他居然还敢带眼镜打篮球。算了,不管他了,方知晓还在酸辣粉店里等着她,她可不能在这多耽误时间。不料,就在她收回视线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班里的体育委员也混在球员里,拦人拦得正欢。 一班的体育委员叫周策,长得高,皮肤黑,寸头,属于那种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个体育委员的长相。 可是一班不是刚刚才放学么?他怎么这么快就加入队伍了?他有分身术? 李葵一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她猛然发现方知晓正和另一个姑娘半侧着身子抱在一起,看到进球后兴奋得直蹦跶,就在人墙最里面一层。 她瞪圆了眼睛,视线越过许多人的头顶,努力确定那人是方知晓。 就是方知晓。 怔愣愣地看了她们几秒,她们仍亲密地贴在一起。 踮起的脚缓缓落下,她退出人群半步。 她该不该去把她抓过来,问她:“你为什么不去酸辣粉店占位子?” 或是问她:“你为什么要和别人抱在一起?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所以忘记和我的约定了,是吗?” 她转身离开人群。 独自一人去了“饶记酸辣粉”店,那里果然已经人满为患。她就站在店门前一棵小树下静静地等,抬起手腕看看手表,现在是十二点十三分——那就等到十二点二十好了,如果方知晓在这之前赶来的话,她就原谅她。 第12章 Chap.12 · 李葵一从小就会“自欺欺人”这一套。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日她放学回来,看到二叔家的堂弟正抱着旺旺大礼包在吃。见她过来,堂弟急忙把旺旺大礼包藏到身后,嘴巴也紧闭一动不动。当时堂弟四岁,是个只知道吃的小胖子,没什么鬼心眼,李葵一知道,肯定是奶奶跟他说的:偷偷吃,别让你姐看见。 她看着他身后漏出的喜庆的红色包装袋的一角,心里暗嗤一声,然后故意走到奶奶跟前,撂下一句:“藏什么藏,谁稀罕似的。” 就像是一只蚌,吞了一粒沙,明明硌得生疼,却偏要分泌出珍珠质将其一层层裹住,然后骗自己说这是珍珠。 升入初中后,方知晓抱着一堆零食围在她身边,问她吃不吃薯片,吃不吃巧克力,吃不吃浪味仙。她摇摇头,俨然一个成熟小大人的样子:“我从小就不爱吃这些。” 她说这话时,十分笃定,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她早已忘记沙子的存在,误以为珍珠就是生长于自己血肉的一部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