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人家?那小伙子长得多俊,跟你能一样么?” 贺游原目送他们走?远,一脸心满意?足,欠了吧唧道:“看来还是帅的。” 李葵一强行无视他的自恋行为,带他到附近的药店买了一只可以止痛和?活血化淤的药膏,又买了一包棉签。她?帮他把药膏涂到脸上伤处,涂着涂着,她?手下一顿,不由得紧张地问:“你回?家?后怎么跟家?人说啊?” 他无所谓道:“直接说啊。” 李葵一一愣,才?反应过来,对哦,他和?她?不一样,他可以直接跟他家?人说他受伤了。这时她?才?发现,有些事在她?心里留下的烙印,远比她?想象得深。 涂完,她?把药膏和?棉签都塞到贺游原手里,叮嘱他每天别忘了涂。他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忽地抬眸一笑,说:“我回?家?跟我姥姥和?小姨说,我爸打我,你信不信,她?们肯定会把我爸臭骂一顿,然后给我很多零花钱。我再给我妈打个电话,卖卖惨,我妈也会给我钱。你说我这算不算靠脸赚钱?” 李葵一:“……” 他总给她?一种,为他操心就是多余的感觉。 周末在家?养了一天,再回?到学校时,贺游原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痕迹了。这个学期本就短,过了期中,日子就像是被按了加速键,桌上的试卷一掀一落,窗外?的晨景就换成了夜幕。六月,天空热得发白,少雨,一场于他们而言无关紧要的高考再次到来了。 不过,到底是高二生,如今他们的心境和?去年相比已有大不同。六月三日,高三生离校,终于轮到他们唱起?送别的歌了。那一晚,高三生们在学校里上完了最后一个晚自习,搬起?厚厚高高的一摞书,顺着那条走?了三年的路,穿越学弟学妹们挥舞起?的荧光海,一步一步地,走?出那片盛大而厚重、炽热而粘腻的青春。 “一中学子,所向披靡!乘风破浪,金榜题名!” 高二的学生们竭力喊出整齐划一的口号,有种感同身受的躁动?与兴奋。再过一年,只一年,就轮到他们走?这条路了,此情此景,如同一场轰轰烈烈的预告。 学校的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毕业歌曲,不管会不会唱歌,大家?都肆无忌惮地跟唱着。有些歌李葵一不怎么熟悉,只跟着大家?一起?摇摆着身子,可能是这样热烈沸腾的场景太?能够调动?人的情绪,听到一些触动?心弦的字句,忍不住眼底一湿。 /这十?年来做过的事,能令你无悔骄傲吗? /那时候你所相信的事,没有被动?摇吧? 刚吸了两下鼻子,就有人在夜色的掩罩下,从?身后捏了捏她?的手心,塞过来一张纸巾,带来一股熟悉的风铃草香。 不过,当广播里放起?那首《友谊地久天长》时,她?还是没能忍住,哭着鼻子着去隔壁班找方知晓了。方知晓也感性得不行,哭哭啼啼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朵鸢尾花,说是她?今天值日时,在自己班的卫生区捡到的,送给了李葵一。李葵一抽搭着问,到底是你捡到的还是你摘的,方知晓呜呜道,是我摘的,你别告诉别人。 哭过一通,当时是既痛快又感动?,但?第?二天再来上学时,忽然觉得尴尬起?来。 天,哭什么哭啊?又不是自己毕业。 高考那天,李葵一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频频地看起?手表。才?七点十?五,离开考还早着呢,吃个早饭,再检查一遍身份证、准考证什么的;八点了,还能在考场外?背几?篇小古文;九点了,哇,该发考卷了诶…… 她?莫名激动?起?来。拿起?手机跟方知晓聊天,方知晓说她?也是这样,对时间特别敏感,感觉自己在陪着毕业生们考试。 两天后,回?到学校,蒋建宾又在脸上挂起?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幽幽道:“这次,轮到你们了哦。”说完,他拿起?粉笔,在黑板的右上角写?了几?个方正醒目的字—— “距2016年高考,仅剩364天。” 底下的学生们不免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蒋建宾趁热打铁,把今年新鲜出炉的高考卷发了下去,让大家?试试手。 可能是今年是最后一年省内自主命题的缘故,文科数学卷简单极了,拿给这些还没经历过轮轮复习的准高三生们做,一个班里也做出来七八个满分。大家?纷纷感叹生不逢时,要是早一年出生,这不得轻轻松松考600+? 考600+可能没用,李葵一想,今年的一本线绝对不会低,逼上600也有可能。 果?然,十?几?天后,分数线出来,一本线划到了597分。 大家?又骂天骂地地感慨一番,至此,高考带给高二生们的冲击也就结束了。迎接他们的是学业水平考试,不过这种考试极为简单,大家?也不害怕,用一些实验班的学生的话来说,那就是闭着眼睛考也能拿A,全科。 学业水平考试这边结束,那边贺游原就收拾起?了行李,准备去北京参加美术集训。 李葵一原本以为她?会异常平静地接受这件事,因为她?不是那种很喜欢和?恋人黏在一块儿的性格,而且她?认为,分开也有好处,至少不会让感情冲昏他们的头脑,有利于学习。但?当贺游原明日就要走?了,她?才?后知后觉地从?心脏表面捻出一层网纱一般的、轻轻淡淡地笼罩着的失落。 近半年来,他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早已形成了习惯。 戒掉习惯无疑是痛苦的事。 六月二十?八日,晚自习放学后,他最后一次送她?回?家?。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走?过马路边的人行道,走?过环城河上的拱桥,走?过五颜六色的店铺招牌,走?过一段长长的老旧的小区围墙。 树影绰绰,绞碎淡黄的月光,散落一地。 在斑驳脱落的小区围墙下站定,李葵一强忍着莫名袭来的慌乱,打开书包,像魔法口袋一样,从?里面翻出许多东西:几?盒膏药贴、护颈脖套和?护腰带、一只小猫玩偶。一股脑地把它们塞到贺游原手里,才?嘟囔道:“我听说你们需要长时间坐着,还要抬着胳膊画画,腰和?脖子还有肩膀经常不舒服……我不知道这些有没有用,大概有点用吧。这个小猫玩偶,嗯……就是陪你玩儿的,你的行李箱要是装不下,可以不带……” 贺游原反复揉捏着小猫玩偶的爪子,说:“带啊,你给我的我都带。” 小猫玩偶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只吊牌,贺游原本以为是她?忘了摘,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小猫的身份牌,上面写?了小猫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李奥妙……”他读出声?,忽然笑了,“它一只猫,怎么还有名有姓的啊?” “这只小猫是我在玩具城亲手做的啊,我给它选的皮肤,也是我给她?填充的棉花,所以跟我姓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