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游原:能看出来?吧? 李葵一:呃,能看出来?你并不是“勉强”原谅。 贺游原:…… 贺游原:我不想喜欢你了,你对我真的很刻薄。 这人真的好幼稚啊,动?不动?就说“不喜欢你了”,这不是学龄前儿童才挂在嘴边的话吗? 李葵一按住语音键,佯装遗憾地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啊?要不就’勉强‘喜欢吧?” 贺游原听完语音,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真的玩不过她,也是,他怎么能玩过一个语文常年考130+的女生呢?文字上的小?伎俩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撩拨得他身体里?的荷尔蒙一股一股地流窜。他甚至想象得出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态,正经中带着一点小?狡黠,无辜中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掌控,如果她在他面前,他会忍不住低下头亲她。 他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继而抿起,嘴巴变得有点红。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打字:“李葵一,你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吧?” 神?经病吧,李葵一想,她明明在哄他,为什么他要找她报仇啊? “哦,随你。”她回。 然?而贺游原好像被她惹到了,咬牙切齿地回了条语音:“你等?着。” 就说他神?经病吧? 李葵一懒得跟他呛声,直接换了个话题:“我问你啊,要是你没考上央美,你会难过吗?” 问完她又觉得这是废话,怎么会不难过啊? 结果贺游原直接回:“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看吧,肯定会难过的,而且已?经难过到讳莫如深的地步了。 李葵一把他在演讲比赛上说过的那段话发给他:“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贺游原没脸没皮地说:“还不允许我有点世俗的欲望了?不然?我出家好了。” 虽然?贺游原的回答只?是在插科打诨,但那一瞬间,李葵一释然?很多。她想,理想终归还是要落地的,落地并不意味着它要染上尘埃,而是它要作为一种使人更好地生活下去?的手段存在。她愈是强大地活着,她就愈能掌控更多的资源,就像在狼人杀里?拿到一张神?牌,可以让她更好地成为一个,世界的睁眼玩家。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如果她将来?和陈国明一样,成为了一个年级主任,她的学生写下“快乐每一天”的座右铭,她不会把它改成“快乐学习每一天”。 她会说,祝你快乐。 放下手机,李葵一想起刘心照来?。她和她应该是一样的人吧?她犹记得,她在她的 第一篇周记下面写道?:“比起祝福你成为更好的自己,我更愿祝福你更好地成为自己。” 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份理解来?得迟钝、突然?、后知后觉。 那一瞬间,李葵一觉得她们的精神?靠得很近。她想起一部在英语课上看过的卓别?林的电影,叫《摩登时代》,说到机械化生产和工业化对人的异化——或许在这个时代里?,她也只?是一颗细小?的螺丝钉,是这个世界里?最不缺少的NPC式的小?人物,可是就是这样渺小?的存在,就是她的一生啊!谁会看到她的与众不同呢?所以她才需要朋友,不是“搭子”式的朋友,是真正能看见彼此的朋友。于是,在机械复制一般的芸芸众生中,她们看到彼此闪闪发光的个性,她们用最微小?的连接,去?抵御时代冷漠的风雪,去?消解大世界里?每一个个体的虚无。 她决定再?勇敢一次。 李葵一拿起手机,给方知晓发了条扣扣消息:“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吃饶记酸辣粉?你去?占位子。” 她一定要和她聊一回。 等?方知晓回消息的过程中,李葵一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还在思索着刘心照的话。鬼使神?差的,她停下,打开手机浏览器,在搜索栏里?打下了“刘心照,北京师范大学”几个字。 确实跳出来?许多信息,但李葵一浏览了下,没有特别?相关的。 她想了想,登上一中官网,在“师资力?量”一栏里?搜索,果然?找到了刘心照的名字,仔细一看,上面说到她也是一中的毕业生,2002届的。 那个时候,能考上北京师范大学,绝对算是优秀毕业生了,于是李葵一又去?“优秀毕业生”一栏里?去?找,时间直接定到2002年。 但不知为什么,她粗略地翻看了一下那些毕业生们的名字,却没有找到刘心照。 李葵一伸出两指把屏幕放大了些,对着那些名字、照片、录取院校一个一个地找。 终于找到一张照片,有些模糊,里?面的女孩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捧着北师大的录取通知书?,神?情很青涩,却有股书?卷气,模样看起来?和刘心照有些相似。 但女孩不叫这个名字,她叫张倩楠。 第96章 Chap.96 · “亲爱的李葵一, 很高兴你愿意与我探讨关于’爱与被爱‘的话题。很巧,我也看过《色|戒》这部电影,也曾为其中王佳芝与易先生的爱情?动容。我认为, 电影中?最能展现?爱情?的一幕是,在日本人开的酒馆里,王佳芝为易先生唱起一首《天涯歌女》,二人长久地互相凝视着, 真正进入了对方的内心世界。 “为什么要单独提起这一幕呢?因为我想, 看见,就是爱的本质。 “人作为社会关系的总和,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有“被看见”的情?感需求,且要在“被看见”的过程中?,建立起坚实的自我认同?, 如克莱因所说?, 存在等于被感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 人终其一生, 确实是在完成被爱的课题。 “然而,被完整地看见、接纳,是一件很理想化的事。更常见的情况是, 在亲密关系中?, 人们彼此相爱,却又不爱真实的彼此。即便是在以血缘为纽带的亲情?中?,我们也经常发现?, 父母爱孩子, 但?不爱那个真实存在着的孩子,不能理解他真正的需求, 反之?亦然。 “这样说?,似乎又?将?这个话题推向了?另一个极端,仿佛被爱是一件需要极大幸运的事,有种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悲观意味。但?是别忘了?,作为一个人,我们本身,同?样是爱的主体,同?样可以探索自己、发现?自己、接纳自己。做好这件事,比去他处寻求爱意更为重要,因为只有当我们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才?能知道,谁真正地发现?了?我们。更进一步说?,当我们能够全心全意地将?自我接纳时,会?不会?被别人看到这件事,可能就不再重要了?。 “不过此时此刻,我还是想要跟你说?,我看到你了?哟! “祝好,我引以为傲的李葵一。” 周记本摊开在书桌上,这一页已经被啪嗒啪嗒掉下的眼泪打湿。李葵一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