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已知我是两点多关机的,现在则是早上七点半,才过了不到六个小时啊。 ……他不会每天都在测试一下我有没有继续屏蔽吧?①还是在凌晨时分。 我看着消息栏最后那条轻飘飘的“见一面吧”,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他前两条肯定是用千字小作文骂我。 我下定决心——只要我足够略读,就能免受精神攻击。 于是我闭眼点开,然后偷偷睁开一条缝,结果发现界面中的消息意外的短。 「没钱了?」 「见一面吧。」 ……好成熟,好克制,好恐怖。 只用短短三条消息,就把我的道德感打得遍体鳞伤。 脑花不愧是脑花,擅长拿捏人心。 我盯着手机界面不知所措,内心居然诡异地觉得这还不如脑花劈头盖脸把我骂一顿拉黑呢。 要不还是装死吧。 我一边想着等会再去捐两笔钱,一边打算再把脑花屏蔽了,也别和他一起合伙给五条悟做副本了,还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比较好。 结果脑花的速度远快于我—— 「醒了?」 救命!他不会一直盯着手机看消息有没有跳成已读吧?! 我太阳穴跳了两下,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嗯。」 不能心虚,我千万不能表现得心虚,一定要从容、淡定又自信,只要我不慌张,慌张的就是别人。 我脑子飞速运转,有了个离谱想法。 死马当作活马医,我迅速发了一条消息:「你故意的,对吗?」 消息跳成已读好久,我猜脑花那边应该被气得够呛,心想我怎么敢,明明骗了他还在这理直气壮地质问他。 然后,他就会开始思考—— 最好帮我想个理由。 我承认,他的脑子比我好使,我想不出来理由说不定他可以。 希望他别让我失望。 果不其然,他先是回了一句「?」 然后又问我「发生了什么?」 他在克制地试探。 故意晾了他几秒后,我故作冷冰冰地回答:「你在问我?」 脑花很谨慎。 「难道不该我问你?」 我不禁感慨他长记性了,不好骗了,第一次见面两三句套出来个“雪枝”的事看来是没发生的可能性了。 「啊……」我硬着头皮继续扯,还冷漠地停顿了好几秒,然后才破防般地连续发了好多条。 「你就是故意的,羂索。」 「我那么信任你。」 「你口口声声盟约,是同谁盟的约?」 「好玩吗?」 脑花沉默了好久,显然是被我的倒打一耙打迷糊了,半天才发出来一条:「雪枝,冷静一点,不要激动。」 好像有戏。 得亏脑花素质高,脑子动得快,想得多。 我思考了一下,已阅不回。 面对我的虚假破防,脑花先绷不住了:「是计划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我阴阳怪气:「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脑花:「……雪枝,不要这样,我们可以好好交流。」 我:「哈哈。」 他久久没回复,等待的时间十分难熬,我也逐渐失去信心,心想这方法行不通,还是直接拉黑吧,然而脑花的消息再次恰到好处地阻止了我的拉黑行为。 「雪枝,我们好好聊聊,是哪个环节有问题让你误会了我?狱门疆?」 这个环节可以有问题。 我说了一句实话:「不知道呢。」 「还是小孩子的脾气啊……和以前一样。」脑 「雪枝,合作最忌讳的就是互相猜忌、不交流,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和我说。好吗?」 这句话直击我的心脏。 内疚的情绪再次爬上我的心头,但我也只能昧着良心继续杠:「哦,我是小孩子脾气,不像羂索大人您那么聪明离职算无遗策,错都在我,行了吧?」 我觉得脑花可能要被气得砸手机。 但我现在就是赌狗心态,光脚不怕穿鞋,也不在乎那么多了,最差不过被脑花追杀,正好可以给五条悟创造个英雄救美搓光炮的机会。 「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到你,很担心你,雪枝。」脑花显然强行咽下了怒火,对我发动了糖衣炮弹攻击。 「你应该开心,毕竟计划很成功。」 脑花又是长久不回复,我的心七上八下,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杠过头了。 但不刺激脑花他就不会帮我想理由。 有些矛盾。 我抱着手机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在对话框里打了一大堆逼人破防的实话。 说实话的感觉果然轻松多了。 做人还是得真诚。 然而事与愿违,但又不与愿违,在我发出消息的前一秒,脑花的消息弹了出来。 ——他给我想出了理由。 我看着那一套如果是狱门疆失控把我误关与他无关的解释,人傻了。 那是一套堪称完美的解释。 我最近没出过任务,高专也无内鬼,对他又失联;五条悟忽然袭击东云寺,疑似是我走漏了消息,等等。 硬套的话倒还真的都能解释。 并且,脑花也知道我技能不稳定,时灵时不灵,花时间突破狱门疆也很正常。 我大为震惊。 一面震惊一面应用和杠精五条悟网聊的绿茶经验,十分别扭又少女地和脑花道了个歉,表示重修于好。 脑花则隐隐约约摆出了一副大家长的姿态,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地pua我心理不成熟、处事不淡然、容易被人利用。 我满口赞同,以脆弱姿态问他要怎么办。 最后,他说想同我当面聊聊,认为网络解决不了问题,面谈才是破除误会的利器。 他铁了心要断案,揪出幕后黑手。 「你很聪明,又很强大。但你太过天真,这样的力量需要有人指引、把控。」 「而我则是这样的存在。」 「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雪枝。」 「我们要成就大业,你就必须要完完全全地信任我,好吗?」 「网络便利但不真诚,你若能脱离高专,与我同行,再好不过。」 「不如便定在明日吧,一切后患,我会替你处理。」 我:“……” 谢谢,我哪敢和他见面。 看着他一会贬我一会吹我,一会儿慷慨激昂一会儿老谋深算,我真是怕的要命。 我想想,见肯定能见,但不能“我”去见。 我决定按照昨晚思考的原计划进行——易容成壶宝去找脑花谈合作,顺带探探脑花口风。 然后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我把锅全推到五条悟身上,佯做发愁地说:「高专正严密监控我,实在是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