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道:“王敞果然是二十四友的带头大哥。”以前不解大名鼎鼎的二十四友为什么会推崇一个废物王敞做带头大哥,今日见了潘岳和石崇的人品才恍然大悟,与不惧刀剑不怕权势胆魄名利的王敞相比,才华盖世的潘岳和石崇算老几,王敞不做带头大哥都说不过去。 有人皱眉:“为何我听说王敞被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打倒在地?”这也太废物了吧? 一群人大笑:“五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打倒一个成年人?那只是王敞陪着小女孩玩闹而已。”好些人笑着,没有子女的人不懂得为人父母怎么陪孩子玩闹的,别说被一个五岁的孩子打倒在地了,就是被一个三岁的孩子打得飞了出去又有什么奇怪的,只要孩子开心,再稀奇的事情都有。 贾充的马车一路招摇过市,终于到了胡问静的宅院前。 “什么?贾太尉来了?”胡问静一怔,出了大门迎接,看到百十个护卫围着一辆马车,又看见远处不少看热闹的街坊邻居,立马知道被贾充坑了。 贾充下了马车,微笑着看着胡问静:“久违了,胡骑都尉。” 胡问静怒视贾充,坑死了我还想我替你卖命?贾充笑着,不待胡问静招呼,径直进了胡家。 胡问静斥退了左右,亲手端了茶水糕点放在贾充的面前,恭敬的道:“太尉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赐教?” 贾充笑着,随手拿起了一块糕点递给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睁大眼睛看着他的小问竹,道:“胡骑都尉的心思太重,老夫不敢赌你的心思,唯恐老夫慢了半步,你心中又多想了什么,所以只有亲自前来见你。”三天的时间足够胡问静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但胡问静却迟迟不主动上门拜见他,显然是越想越多,他不上门解释清楚只怕好事变成了坏事。 胡问静拍拍小问竹,道:“不用怕,随便玩。”老老实实的正襟危坐的小问竹这才欢笑了,随意的吃着糕饼,又站起来跑到胡问静的背后,跳在了胡问静的背上。 贾充不 以为意的笑着,他的两个儿子都早早的夭折了,他也分不清这是天意还是报应,也不敢多想。他家只剩下了四个女儿,与小女孩玩闹几乎是他最熟悉的事情之一了。 “小孩子要盯紧些,不然很容易没了的。”贾充提醒胡问静,他的两个儿子没了,所以他盯紧了四个女儿。 胡问静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看着贾充,贾充笑了,摇头道:“看,你有多想了。这只是一个养过孩子的老头子的血泪教训。” 胡问静仔细的看了贾充半天,这才放心。 贾充喝了一口茶,胡家的房子久未有人居住,有些霉烂气息,他微微皱眉,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破格提拔你作为太守和骑都尉是老夫的意思。” 胡问静点头,她到了洛阳后的第一天就去找了王敞和王恺,确定是贾充力排众议给她的优厚嘉奖。 贾充笑着:“可是,你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又遇到了四个皇子当街示爱,你更是不敢妄动了。”胡问静或许对被破格重用有所猜疑,但是绝对想不到为什么会有四个皇子追求她,此刻只怕迷雾重重,最稳妥的方式就是什么都不做了。 胡问静笑了:“不是。” 贾充微微一笑,道:“不是?” 胡问静道:“既然知道是贾太尉破格提拔胡某,这事情就太明白了,胡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至于那些皇子为什么忽然把胡某看得如此重要,这些应该与贾太尉的事情无关,虽然还没有搞清楚是为什么,但是胡某认为多半是一场误会。”从武威郡到洛阳的路程她足足走了两个多月,每日拿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精神,反复的从各个角度思索,预测了好几百种可能性,等到了京城之后发现是贾充做的,几乎立刻就猜到了贾充的目的。 贾充微笑:“胡骑都尉真的知道了?” 胡问静笑了:“不过是为了富贵荣华而已。” 贾充大笑,胡问静果然猜到了,那么有些话就可以说的直接些了。 “老夫知道你谁也不信,很巧,老夫也谁也不信。”贾充认真的道。胡问静重重的点头,贾充若是敢信任别人,人头早就落地几百次了。 贾充坦诚的道:“老夫一路行来从来没有见过仁人义士,老夫的所得都是靠利益交换。”微微红了眼圈。 胡问静眨眼,同样眼圈发红,哽咽着道:“是,胡某虽然当官不过乎乎年余,但是已经饱尝了人间冷暖,这世上唯有利益才是最可靠的。” 贾充盯着胡问静的眼睛,大笑:“好,好!”大家都是演技派,大家都不信仁义,大家都只信利益,这样都不能好好的合作,还有谁可以合作的? 贾充认真的道:“你想要的东西,老夫已经给你了,老夫想要的东西……”胡问静打断道:“越快越好。” 贾充盯着胡问静的眼睛,心中竟然有些凄苦,他的宝贝女儿没注意到,胡问静竟然注意到了,他微笑着:“是啊,越快越好。”站起来就要告辞,忽然又道:“其实,你可以带小问竹到老夫家玩耍的,放心,老夫暂时还不需要抓她做人质。” 胡问静点头道:“我知道啊,我们合则两利,分未必是两害,但为什么要在彼此没有仇怨只有利益的前提下破坏良好的气氛呢?何况论人质,届时只怕是你怕了胡某,而不是胡某怕了你。” 贾充笑了,真是一次完美的谈话,转身欲走。 胡问静问道:“不过,你为何故意坑胡某?” 贾充站住脚,笑了:“不,这次是意外之喜,白送你的好处。” 胡问静皱眉,原来如此。贾充看了她一眼,真的猜到了?真是见鬼啊,这胡问静为什么会想的这么多? …… 始平王府中,司马玮皱眉苦思。这三天来他想尽了办法接近胡问静,可是胡问静除了第一日拜访了王恺,然后就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闭门不出,不论他怎么敲门都避不见客,他纵然有千般的手段也施展不出来。 司马玮有些恼怒,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胡问静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而已,竟然敢无视堂堂始平王的追求?简直不识抬举! 几个仆役听见动静探头看司马玮,见只是砸了一个杯子,又急忙缩回了脑袋。 司马玮愤怒的踱步,唯一的好消息是司马演司马允也被拒之门外了,大家都没有什么进展。 他绕着案几走了一圈,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在长街之上深情的等候胡问静进城,胡问静自然是被他打动了,然后两人把臂同游洛阳城,在城东看日出,在城西看黄河,在城北看高上,在城南看彩虹,整日耳鬓厮磨,弹琴画画,写诗饮酒,不出十几日就能从精神到肉体的征服胡问静,大事还能不成?